周芷宁是进不去国公府的,但她能想象,展行卓在那个院子里,对着里面的旧物旧景,回忆与姚青凌在一起的温情。
明明她已经成了他的枕边人,可他的心里却装下了别的女人!
周芷宁捂着胸口,闷得难受。
织月见状,扶着她:“姑娘,你没事吧?”
周芷宁深吸口气,摇头:“先去铺子里。”
凡事有输有赢,且让姚青凌得意一阵子,她一定会叫她生不如死的!
再等一等,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朝堂因为姚青凌,吵得象菜市场似的,消息很快就传开。
荟八方客似云来,都想看看这个传说中搅乱风云的女人长什么模样,怎么一边是诰命夫人,一边还惹得男人们为她吵架。
在群众添油加醋的喧染下,姚青凌就快成妖姬了。
青凌烦不胜烦。
铺子生意好了,可她并不想出这样的风头。
风波过去,青凌得了利益,应该低调下来才对。
所谓树大招风,当负面名声盖过她在民间的口碑,让百姓以为她就只有那些王权富贵的野趣,她的“护声符”就没有效用了。
“是谁这么害我。”姚青凌喝一口茶水,细想刮起这阵妖风背后的人和目的。
楼月说:“嗨,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现在小姐赚多了钱,咱们就能多开铺子,赚更多的钱了。”
姚青凌缓缓刮着茶沫,被这句话提醒了,她看着楼月:“我明白了。”
“小姐明白什么了?”
青凌将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在花厅中来回踱步:“我想要拿到官方的米铺经营权,就等于我可以买卖朝廷的粮食。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不用找地主购粮,不怕他们抬高米价。可是,若我给皇上和官员留下的印象是深陷男女是非当中,他们便会觉得,我只是个卖弄风情,不入流的女子。”
夏蝉拧眉:“这也太坏了。”
青凌摆了摆手:“这不算什么。本来就是我找八个媒婆,又豢养男人在前。”
她做这些,本意是让大长公主放弃她,凡事有利就有弊。那时她没想过要做什么大事,只是一心一意地与展行卓断绝关系,如今被人拿去利用了。
“那小姐,我们就不管不问吗?”楼月问。
夏蝉叹口气:“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除非现在小姐就嫁人,不再出现在人前,只做个后宅妇人。”
“那怎么行!”楼月一口反对。
两人商量对策时,门房进来通报:“小姐,展侍郎在外求见。”
楼月气得跳起来:“他还有脸来。要不是他在皇上面前提起来,小姐怎么会被人说闲话。”
姚青凌扫她一眼:“他是大官,你是丫鬟,你想死吗?”
楼月咬了咬唇,一脸不爽。
青凌走出花厅,在正院的明堂见了展行卓。
两人再见面,姚青凌面色平淡:“除了那幅画,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展行卓一来就被她堵了一口气,平静的面容中多了几分阴郁。
他也不说什么,往后使了个眼色,鸣鹿双手捧着画卷递上来。
姚青凌拿了画,下意识地打开,但想到画中的内容已不是他们能够共同欣赏的,她尤豫了一瞬,放下了。
便是她尤豫时,没有看到展行卓一闪而过的紧张。
青凌拿着画:“画已经送到,你可以走了。”
展行卓忍无可忍:“姚青凌,我好歹是你的夫君,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儿?”
鸣鹿在一边阴阳怪气:“就是,您一句话,二爷在家翻箱倒柜,甚至回国公府去给您找来。您又不是不知道,二爷与国公爷的关系。您倒好,来了就让人走,连杯茶水都不给人喝。”
姚青凌看了看鸣鹿,笑了笑:“鸣鹿,您家二爷变着法儿地想要我跟他回去,过从前的日子。可你看看,只是一幅画,他便找不出来了,还得回国公府去找。”
“你是觉得,我该生气呢,还是要高兴?我还得谢谢他,拨空来为我找画?”
鸣鹿腮帮子鼓鼓的:“总之,您不该这样对二爷。”
高高在上的爷,怎么能被她一个低阶女流呼来喝去。
青凌冷笑了声,睨向展行卓:“好,那你们便在这儿喝杯茶再走?”
她叫来了丫鬟,去准备两杯茶来,自己则转身就走。
不奉陪了。
走了两步,青凌想到什么,转身对着展行卓:“哦对了,想起来一件事。二爷与妾身早已桥归桥路归路,妾身的任何事都无需二爷多嘴。还请二爷在外面少开口,妾身好不容易过些安生日子,就想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不想招惹是非。”
“况且,妾身的名声不好听,源头在二爷。二爷也不愿意被人说三道四吧?”
她对着展行卓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唉,你——”鸣鹿急着要将姚青凌叫回来。
这女人太不知好歹了,二爷为了这画,熬了多少个夜。
乍暖还寒的日子里,他就对着那一块大石头,凭空给她画了出来。
在鸣鹿看来,这苦头比洛州那时只是轻了一点点。
她怎么能这样说二爷呢!
姚青凌一会儿就没了人影,鸣鹿想跟人掰扯一下都找不到对象,只能转向了展行卓:“二爷,她也太嚣张了!”
这时,下人端着茶水送上来,鸣鹿伸手去拿茶杯,刚转身,就见展行卓已转身离开。
“唉,二爷,爷——”鸣鹿伸长了脖子叫唤,那人头也不回,鸣鹿急急忙忙地喝了口茶水,还被烫到了。
小丫头忍不住笑。
“笑什么笑,茶水这么烫,你是故意的吧!”鸣鹿恶狠狠训斥一番,啪一下将茶杯丢进她的托盘里,拎着衣袍角急急忙忙追出去。
展行卓坐在马车中,两手搭在膝上,手指攥紧,阴沉的面色中有些微紧张。
原画在信王手中,他要不回来,只能凭借记忆重新画了一幅。
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会不会被姚青凌看出来。
过去三年了,姚青凌应该也不记得那画什么样了吧?
鸣鹿追出来,咕哝道:“爷,您怎么不喝茶就走了,显得我们是她的随从似的,由着她呼来喝去。”
展行卓沉着脸问:“你觉得,那画到了姚青凌的手上,她会不会打开看?她会不会发现那画是假的?”
“若她发现是假的,你叫我怎么回答?被信王拿走了?”
鸣鹿回答不上来:“二爷,都过去那么久了,少夫人也没怎那么看过那画,她不会记得的”
展行卓叹了口气,握着的拳头一松,却是依然充满了无力感。
“不管怎么说,她收了画,没有当场查验,便是她事后发现不对劲,也只能怪她自己了走吧。”
马车动起来,离开了忠勇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