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之被迫抬头看她。
那双以往深邃充满流光溢彩的眼睛,如今除了黯淡还是黯淡。
周书凝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埋怨道。
“表哥,为何你不爱我了?
“明明你只爱我,为何你要移情别恋,爱上容卿?”
“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啊,可你却忘了!如今,我却要依靠这种方式得到你……”
残酷的是,她只得到了一个躯壳。
周书凝红着眼睛一点点的靠近,殷红的唇瓣,落在他的唇角。
似有所感,裴淮之几乎下意识地抬手,将她给推开。
周书凝猝不及防,根本没想到已然成了行尸走肉的裴淮之,他居然还存留意识?
她被推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裴淮之。
“你……你推我?”
“你都这样了,却还是在抵抗我?”
“裴淮之,你给我听着,我不许你躲……”
她象是破罐子破摔,根本就受不了裴淮之这样抵触她,她当即便扑过去,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衫。
裴淮之额头的汗水,一层层地冒出来,他紧紧的攥着拳头,他脑子里象是有两个人在打架。
一个人疯狂地想要突破禁锢逃出来。
他真正的灵魂被封锁,被压制……他拼命地抗衡——突然喉结溢出一抹腥甜,周书凝停止了动作。
“表哥,别再抵抗了。”
“没用的!你逃不开……”
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原本冲出的那一抹意识,随之消散。
他眼前一黑,朝后仰倒昏了过去。
周书凝没有任何意外,她搂着他的身体,熟门熟路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入了裴淮之的嘴里。
那人说,这药丸是控制裴淮之稳定的东西。
只要药丸在手,他就是她的提线木偶。
周书凝极为乐意这样的掌控。
仿佛唯有这样,她才能继续安慰自己,表哥从未移情,他从始至终都是爱着她,将她视为最重要之人。
—
容卿回去后,与如夏做了复盘。
“裴淮之的情况很是不对劲……我写一封信,你派人送给太子殿下,让他查一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既然她与太子已然合作,那么这件事,她肯定要寻求太子的帮助。
她如今还没离开国公府,也不知道周书凝怎会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操控裴淮之,若说没有旁人帮助,她是万万不信的。
周书凝恨她入骨,直觉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
她不能大意,必须提早防范。
容卿很快便写好了信,交给如夏。
如夏离开慕云院避开人群,将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出去。
很快谢辞渊那边,就收到了容卿的来信。
他看着信中的内容,眸光微眯。
他沉吟许久,向秋鹤下令:“让人去查……”
“凭着周书凝的本事,她不可能操控裴淮之,这背后定然有高人助力。”
说到这里,他有些停顿。
脑中灵光乍现,好似捕捉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重要消息。
“孤听说,当初周书凝这个凝夫人的封号,是魏王向父皇请封的?”他看向秋鹤问。
秋鹤连忙点头:“确实是有这么回事,魏王说,以前周书凝救过他一次,为了报恩,所以特意为周书凝求了这道圣旨。”
谢辞渊眼底掠过几分寒芒:“魏王……老五。他向来就不简单……老三的心思,孤一眼就能看透。可是老五,他一直都在装……”
装得很宽仁,很善良,很仗义。
好似与世无争,可每次发生大事,都会有他在暗中推波助澜。
此人到底是不是无辜,他会找机会试探。
他让秋鹤将探查方向,重点放在魏王那边。
安排完这些事,谢辞渊继续批阅奏折,谁知御前却来了人,说是皇上召见。
谢辞渊放下手头的折子,起身去了御书房。
他到的时候,景王通红着眼睛跪在地上,贺国公佝偻着身子,哽咽着声音,正在诉说着委屈。
“陛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贺国公府这几日莫明其妙地死了好几个管事。虽说都是意外而亡,可这事太过巧合了,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景王俯首叩头:“父皇,外祖父的年纪大了,他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偏偏大理寺办案速度那么慢,到现在那个私宅的案子,还没查出真相。那么巧,贺国公府却死了人……”
“再这样下去,外祖父的身体如何能受得住?这几日,他咳嗽,都咳出了血丝……”
他话音刚落,贺国公捂住嘴角应景地咳嗽了几声。
洁白的帕子上,殷出鲜红的血。
皇上看了眼,满脸都是担忧,连忙让人去宣太医。
贺国公气喘如牛……他眼中含泪:“贺国公府遭此横劫,老臣……实在没脸请求陛下宽恕……陛下,不如就这样吧。老臣现在就认罪,你就治罪于老臣,老臣一力承担此事。决不能连累皇后与景王啊……”
“景王这些年辛苦读书,克苦练武,他付出那么多,断然不能贺家的事,而连累到他身上。”
景王一脸感动,“外祖父!”
他连忙起身,搀扶住了贺国公府颤巍巍的身体。
皇上连忙让贺国公坐下。
谢辞渊就在这时,踏步而入。
皇上看见他来了,脸色微微一沉:“大理寺的人,办事太过拖延,到现在都没什么进展……裴淮之又因他祖母过世,遭受打击象是换了个人。朕思来想去,还是将私宅白骨那桩案子,交给你办吧。朕给你三日的时间,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若是时间到了,你查不出来,你自己去百姓面前请罪,揽下那些罪名吧……”
谢辞渊的脸色一沉,他气怒而笑。
“父皇何不直接,将罪名推到儿臣的身上?何必再等到第三日?”
“不如,您现在就对外宣称,这一切都是儿臣的罪过,是儿臣为了稳固太子之位,故意陷害贺国公府的?”
他的话语直白且一针见血。
将皇上的那些心思,给揭露得干干净净。
皇上气得脸色一阵青白:“你……你大胆。”
谢辞渊屈膝跪地,他脊背挺直,声音不卑不亢:“儿臣说的是实话,父皇不就是想让儿臣帮贺家脱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