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齐分配工作的喜庆劲儿还没在四合院完全散去,中院何雨水带着片警对象上门带来的新奇感也尚有馀温,一股暗藏的坏水,却已经在许大茂心里发酵到了临界点。
他那缺失的门牙豁口,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傻柱带给他的屈辱,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明着来,他打不过傻柱;告黑状,上次大会也没占到太大便宜。许大茂那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傻柱安身立命的根本——他那手厨艺,以及他在钢厂食堂越发受到重视的地位上。
机会很快来了。这日一大早,钢厂后勤科通知食堂,中午有兄弟单位的同志来交流学习,厂领导吩咐准备一桌象样的招待餐,点名要让傻柱掌勺。这在注重工人伙食的年代,算是对厨师手艺的一种极大肯定。
傻柱得了信儿,腰杆挺得倍儿直,走起路来都带着风。他特意从库房领了上好的五花肉、大鲤鱼、还有平时难得一见的黄花木耳,摩拳擦掌,准备好好露一手,让领导和兄弟单位的同志都见识见识他“何大厨”的能耐。
“瞧见没?关键时刻,还得是靠咱这手艺!”傻柱一边在水池边哗啦啦地洗菜,一边得意地跟帮厨的马华吹嘘,“红烧肉就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干烧鲤鱼要的是那股子鲜香麻辣;还有那醋溜白菜,嘿,火候差了分毫都不是那个味儿!”
马华自然是连连点头,奉承道:“师傅您这手艺,没得说!全钢厂都挑不出第二个!”
这一切,都被假装来食堂打热水、实则窥探情况的许大茂看在眼里。他听着傻柱志得意满的声音,看着那些难得的食材,心里象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个阴损的念头破土而出,迅速长成了参天毒藤。
傻柱,你不是靠这个逞能吗?老子今天就让你在领导面前,把脸丢到姥姥家!
许大茂不动声色地退回走廊,大脑飞速运转。直接下毒?他没那个胆子,也弄不到毒药。破坏食材?太容易被发现。
他的目光扫过食堂角落那排调料罐,最终定格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陶罐上——那是傻柱自己调制的、用来做川菜的秘密武器,一罐用羊油和多种辣椒、花椒熬制的特辣酱,平时做干烧鱼或者毛血旺时,只需要加之一小勺,就能让味道层次倍增,香气扑鼻。
因为这酱太辣,傻柱平时用得极为谨慎,罐子也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就是它了! 许大茂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狞笑。他知道,今天招待餐里肯定有那道招牌的“干烧鲤鱼”。
中午临近,食堂后厨热火朝天,灶火轰鸣,锅铲碰撞,香味四溢。傻柱全神贯注,挥舞着大勺,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几个关键的热菜已经准备下锅。
许大茂瞅准一个空档——傻柱转身去取炸好的肉丸,马华被叫去搬白菜,另一个帮厨也在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他象泥鳅一样溜了进去,快速走到角落,拿起那罐辣酱。
他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冒汗,心跳如鼓。他迅速揭开盖子,用早就准备好的小勺子,狠狠挖了一大勺那颜色暗红、凝着羊油辣子的酱料,看准了旁边一碗傻柱已经调好、准备用来烧鱼的碗汁(里面有酱油、醋、糖、料酒等),手腕一抖,将那勺足以让常人跳脚的辣酱混了进去,还用手指快速搅动了几下,让辣酱与碗汁充分融合。
做完这一切,他将辣酱罐子放回原处,迅速撤离现场,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回到走廊,他假装系鞋带,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但更多的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马华!烧鱼的碗汁呢?”傻柱的大嗓门传来。
“这儿呢,师傅!”马华赶紧把那份被动过手脚的碗汁递过去。
傻柱不疑有他,接过碗汁,嘴里还指挥着:“火加大!油温起来!准备下鱼!”
滚热的油锅里,炸得外酥里嫩的鲤鱼刺啦啦作响。傻柱熟练地将葱姜蒜末、豆瓣酱等配料下锅爆香,然后手腕一扬,将那碗加了“猛料”的碗汁倒入锅中。
“刺啦——!”一声剧烈的爆响,一股比往常更加浓烈、甚至有些呛人的辛辣气味猛地窜起,连傻柱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句:“今儿这辣椒酱劲儿够大的!”
但他没多想,只当是自己刚才手抖放多了,或者这批辣椒特别辣。他快速翻炒,让汤汁均匀包裹住鱼身,然后勾芡,淋明油,撒上葱花,一道色泽红亮、热气腾腾的“特辣版”干烧鲤鱼就出了锅,那卖相,倒是格外诱人。
招待餐准时开席。小食堂里,厂领导陪着几位兄弟单位的干部落座,桌上摆着傻柱精心烹制的七八个菜肴,中间那道干烧鲤鱼更是色香俱全,引人垂涎。
“来来来,动筷子!尝尝我们厂何雨柱同志的手艺,特别是这鱼,是他的拿手菜!”杨卫国杨厂长热情地招呼着。
客人们纷纷伸筷。一位戴眼镜的干部率先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瞬间,他的脸色变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火焰喷射般的辣意,猛地在他口腔里炸开!这辣味极其霸道,不仅辣舌头,还辣嗓子,辣得他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张着嘴,哈着气,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手使劲扇风。
其他几位客人见状,也好奇地尝了尝,结果无一例外,个个被辣得满脸通红,咳嗽不止,有的甚至直接灌下去大半杯凉白开,依旧缓解不了那灼烧感。
“这……这怎么回事?”杨卫国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自己也尝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勃然大怒:“何雨柱!你给我过来!”
傻柱还在后厨美滋滋地等着表扬呢,听到领导怒吼,心里一咯噔,赶紧跑了过去。一进小食堂,就看到一桌人龇牙咧嘴、狼狈不堪的模样,那道干烧鲤鱼几乎没人再敢动筷。
“何雨柱!你搞什么名堂!这鱼你想辣死谁?”杨卫国拍着桌子,“让你做招待餐,不是让你来搞破坏的!”
傻柱懵了,他下意识地辩解:“厂长,这……这鱼我就是按平常做法做的啊……”
“放屁!你尝尝!这能是平常做法?”杨卫国气得直接把筷子扔在桌上。
傻柱不信邪,夹了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下一刻,他的脸也瞬间扭曲!那极致的辣味如同烧红的铁钎,直冲天灵盖,让他头皮发麻!这味道……
这绝不止是他平时放的量!起码多了好几倍!而且这辣味层次不对,只有纯粹的、毁灭性的辣,完全掩盖了鱼本身的鲜香和其他调料的味道。
有人搞鬼!
傻柱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个冒出来的名字就是——许大茂!
他猛地抬头,双眼喷火地扫视着食堂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果然捕捉到许大茂那张带着压抑不住得意和嘲讽的脸!
“许大茂!是不是你丫干的!”傻柱怒吼一声,就要冲过去。
“够了!”领导厉声喝止,“还嫌不够乱吗?何雨柱,你太让我失望了!今天这事,你必须写深刻检查!招待餐搞砸了,影响极其恶劣!扣你半个月工资!以观后效!”
傻柱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凉。他看着领导铁青的脸,看着客人们不悦的神情,再看看许大茂那阴险的冷笑,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许大茂……你够狠!咱们这梁子,结死了!
一场精心准备的招待宴,最终在一片尴尬和辛辣的馀味中草草收场。傻柱不仅丢了脸,还要被扣工资写检查。
而许大茂,则躲在暗处,品尝着报复得逞的快意,那缺失的门牙,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四合院的空气中,那无形的硝烟味,再次浓烈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傻柱和许大茂之间,绝不会就此罢休。下一次碰撞,只会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