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毒杀(1 / 1)

新年将至,这个新年算得上比较平静。

经过了几年的猛烈厮杀之后,各方势力都在休养生息。

战火暂时消弭,压力顿减,民夫也大多返乡。

而且此番不是徭役,而是以工代赈的居多,大家是带着工钱回来的。

手里有了钱,年就过得有滋味,也更加热闹。

按理说,这种天气人是不适宜出行的,那寒冷的朔风,会公平地折磨每一个路人。

但是冒着风雪前往太原的人不少。

吴阶刚走,怀州的霍安国也北上太原。

怀州系士绅来了不少,集体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对河南府尤其是洛阳的不满。

怀州虽然属于河北,但是因为毗邻洛阳,一直和这个大宋西京连络很多。

如今,因为他们投靠了定难军,所以受到了以前老大哥洛阳的针对。

毕竟洛阳,乃是大宋公卿士大夫的老巢。

临近新年,陈绍也给太原文武官员放了假,让忙碌了一年的手下和家人团聚。

陈绍则难得是找到了一点来到这个时代的乐趣,跟着人学起写字画画。

他骨子里,就带着对老祖宗文化的浓烈认同和喜爱。

以前是忙的象个陀螺一样,疯狂旋转,如今闲暇下来,陈绍也喜欢以此放松。

水平怎么样先不说,兴致是蛮高的,而且入门时候找的都是名师丶大师指点。

李唐臣就不说了,身为太原书院的教授,书法端正俊秀,很适合陈绍。

画师则是从山东逃难过来,曾在宣和年间担任“翰林图画院待诏”,后来被赶出来,卖画为生的张择端。

这位画出清明上河图的画家,在赵佶眼里,其实算不得什么。

他所爱的是《千里江山图》丶《花鸟图》,这种富贵风流的风格,而不是清明上河图,这种描绘市井的画作。

陈绍在书房内,看完奏章之后,正在临摹一副古画。

游廊上,亲卫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

霍安国不是怀州人,但是他手下那群怀州士绅官员,全都推他前来跟陈绍说。

他们给出的理由是,霍知州乃是武人出身,代王也是

这就是欺负河北老兵霍安国老实了,说到底你去给我们争取利益,成了我们怀州人受用,不成也是你自己在代王面前丢脸。

霍安国心情忐忑,来到陈绍书房,敲了敲门。

“进来。”

霍安国是武夫出身,虽然做到了知州,但是胆气毕竟还是有的。

他见了陈绍,也不怯场,抱拳道:“下官拜见大王。”

“无需多礼,坐。”

陈绍看了一眼自己的拙作,笑着摇了摇头,水平相当一般。

翠蝶递上毛巾,陈绍擦了擦手,笑道:“新年里趟风冒雪前来,莫非有什么大事?”

霍安国咧嘴道:“还不是洛阳那群洛阳的那群欺人太甚,对我等多方叼难!”

“洛阳乃是西京,我们怀州每年要向洛阳进贡“熟干地黄”“怀山药”等药材,由“怀州进奏院”负责押运,纳入洛阳宫庭药库储备。往年都是年底时候交接,今年他们却多方叼难,屡次退回!”

“怀庆商帮在洛阳设立的会馆,也都被无故查封!”

“更可恶的是,他们竟然驱逐书院内怀州籍士子!”

陈绍闻言,沉吟了片刻,自己把曲大调走之后,这些人是不是太张狂了。

看着吹胡子瞪眼的霍安国,陈绍安抚道:“此事我已知之。”

“大王,我看曲将军在时,他们不敢如此,分明是因为少了大军震慑,这才肆无忌惮!请大王调兵前往河南府,看他们还敢不敢!”

调兵前往河南府,也属于是正常操作,即使是没有这档子事,陈绍也打算这么干。

曲端离开,本就是突发事件,陈绍占据河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渗透洛阳。

不过这洛阳确实比较邪门。

可能是大宋士绅公卿最坚固的堡垒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比汴梁还要顽固。

自己以前派曲端镇守,还算是有点成效,但是也不大。

仔细想了一会儿,陈绍慢慢咂摸出一点味道,为什么曲端在那里有用?

因为曲端不是文官出身,不太受他们那一套的束缚。

但曲端又是大宋体系出身,是正儿八经西军中的武官,多少还是受大宋百十年来重文轻武影响的。

对付这个士大夫公卿的大本营,不能用大宋官员体系中的人。

陈绍几乎是立马就想起一个人来,此人绝对不会受你文官的压制,那就是-——没藏庞哥。

想到这个办法之后,陈绍甚至都忍不住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一招对洛阳士绅来说,或许有点超纲了。

陈绍进入中原,一直打的是‘名正言顺’这张牌。

如今是时候让你们感受一下我手里另一张牌了:我蛮夷也

陈绍一直知道,大宋的士绅,尤其是顶层那些和公卿士大夫绑定的士绅,是绝对不会和自己齐心的。

只有李唐臣丶刘继祖这种,或者是张孝纯这种,不怎么如意,又恰好在河东这种地方,才会投向自己。

理由很简单,谁在大宋过得最舒服,谁的资产最多,谁就不会希望大宋倒塌。

从这一点来说,洛阳那些老贵族,旧公卿,比皇帝还要爱大宋。

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对陈绍和定难军发难,其实就是因为金兵来势汹汹,而朝廷兵马一败再败。

他们想要让定难军先把鞑子打出去,否则的话,那些鞑子进来,比定难军还要危险。

毕竟陈绍还跟你讲道理,鞑子是一点道理不讲,直接动手杀人的。

果然,刚把鞑子打跑,这不是就闹腾起来了。

“我知道了,我会派一员大将,驻扎在京西北路。”

霍安国没想到代王这么好说话,赶紧起身抱拳。

陈绍笑了笑,“新年了,难为你因政务跑一趟,我也没有什么送你的。来人呐,取我的印玺来!”

新来的侍女,李玉梅的堂妹李婉姝捧着代王印玺上前,陈绍按在自己刚刚的画作上。

“给霍知州卷好系起来。”

李婉姝笑了笑,弯腰去卷画,然后用红丝带系好,手法颇为娴熟。

陈绍笑道:“拙作不堪一笑,聊表心意!”

霍安国眼色一亮,他还不知道,陈绍这几天到处送人字画。

太原府高层几乎人人都在书房正当中,悬挂着一副。

他喜滋滋地拿着代王的大作,走出了陈绍的书房,去到城中住下,准备在太原多待几天。

如今的太原,虽然不如汴梁那般热闹,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大宋第二有人气的城邑。

等霍安国走后,陈绍马上将没藏庞哥叫了来。

这小子一听,喜不自胜,根本等不到年后,他们没藏部的人,可没有过新年的习惯。

陈绍从来没有把没藏庞哥驻军,当成是解决洛阳的最终办法,所以他干脆没有嘱咐他什么。

就是要让这小子去闹,把矛盾激化,然后自己才好下手。

想到当初行经洛阳时候,那司马氏族长的模样,陈绍就想笑。

这些腐朽世家,并没有多大的本事,无非是依靠祖上的积累,这些年过得实在是太舒服了。

跟我们这些西北卷出来的厮杀汉斗,你有那个斗争手段么?

你有这个狠劲么?——

因为汴梁也放了假。

大宋的年假很长,足足有十三天,而且这只是名义上的。

一般都要过完上元节,才会去衙署点卯。

很多河东籍的官员,就趁机回到太原。

回来自然是想见一见代王的,但也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得偿所愿。

其馀人也三五成群,就在太原城中饮宴,互相连络感情。

城中闹市巷子里,有一处独特的建筑,外观看起来象是一座书寓,粉白墙面,青砖碧瓦,倒还真象个风雅去处。

可惜,风雅只是表象。

一进大门,便有足穿毛猪皮靴,头戴绿色角巾的龟公过来迎客喊堂,“楼上的姑娘们见客了。”

有仆从赶紧一块碎银丢了过去,推开了龟公,“休要聒噪,洛云小姐在哪里?”

“原来是佳人有约。”接了打赏的龟公一脸贱笑,点头哈腰道:“几位里边请。”

仆从们簇拥的那人,一副中年文士打扮,来到这种地方轻车熟路,气度不凡。

乃权势正隆的耿南仲。

他原本就是东华宫太子少师,如今官家张口闭口,以“耿师”称呼。

而且他还是极早入伙的定难军一系的,和魏礼在西平府支撑了两年,劳苦功高。

说一句正是春风得意,也不过分。

耿南仲得势之后,反而不似以前那般怨愤,整个人和和气气,与人为善,待人接物都随和不少,所以身边聚集了一大批官员。

这次回来,他也是为了和代王多亲近亲近,毕竟自己虽然一直处于中枢,却和代王交集不多。

耿南仲多灵啊,他是最会掂量权势的,深知这样一个道路:你在朝中做的再多,也不如给代王一个好印象重要。

想到自己一开始,和代王还有些误会,耿南仲更加地忧虑,所以这个新年直接早早来到了太原。

然后借机拉拢一些官员,准备等代王成事之后,开始党争。

定难军和陈绍还没建国,他耿南仲已经开始准备下一场斗争了,可以说领先了陈绍好几个版本。

时候尚早,此时行院内客人并不多,几人过了天井,进了大堂,耿南仲坐下之后,招了招手。

身边的亲信低下头,耿南仲再次确定了今日要宴请的人都送上请帖没。

手下赶紧保证,耿南仲微微点头,眸子闭着,在那算计今日赴宴的这些,每个人的价值。

客人们还没到,他早早就来,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时候耿南仲还是个倨傲性子,因为没啥权力,也就摆烂了。

如今他却处处谦恭,说实话,这人拉帮结派搞党争真是把好手。

唯一可惜的,就是碰到了蔡京

如果说耿南仲党争是天赋异禀,那蔡京就是不世出的天才。

打的他们十几年抬不起头来。

一个个各具姿色的女子鱼贯而入,捧着托盘,上面摆着精致茶盏,陆续来到几人身前行礼。

这些女子有的清秀,有的艳丽,这个身材修长,那个娇小玲胧,环肥燕瘦,钗影满楼。

耿南仲只是闭着眼想事情,根本没把她们看在眼里。

这时候,帘子掀开,进来一个美貌姑娘,穿着一身白色打底的素色衣裙,衬得脸蛋白净精致,生生一个俏人儿,但现在的节气穿这么素却有些和外头不相称。

她一进来,就把先前的姑娘们比了下去,“洛云拜见曦道先生。”

她虽然是太原名妓,但是这样的大人物,她也很少伺候,所以显得有些拘谨。

要是能得到他的青睐,被接到府上,哪怕做个妾室,也是条不错的出路。

否则将来年老色衰,该如何度日。

耿南仲只是轻抿了一口茶,说道:“坐。”

“多谢先生。”

“我有一个老友,乃是汾州人,久仰你的艳名。不一会儿他来了,你好生作陪,事后我有重谢。”

洛云一听,脸色就有些白,心底苦笑一声,也只能是咽泪装欢,轻轻点头。

突然,坐在那里的耿南仲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一大群官员嘻嘻哈哈,上楼来之后,就见到了令他们心骇胆裂的一幕。

“曦道!”

“曦道先生!”

“耿相公!”

——

广源堂在太原府的衙署内。

惨白的灯光映照着惨白的窗纸,混合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腐臭味道。

耿南仲的尸身躺在一张长桌上,广源堂里,满是皱纹的老仵作正对他开膛剖腹,将他体内脏器一一取出验看。

几个广源堂的番子,以手帕掩鼻,强忍着令人呕吐的味道,一瞬不瞬地看着桌上一切。

王寅则面无表情,眼中精光闪铄,仿佛对一个个血淋淋的脏器充满着兴趣。

耿南仲身死,代王震怒,下令一定要查出凶手。

王寅嗅到了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的味道。

他们广源堂,不就是为这个而生的么!

“怎么样?”

“是中毒,而且是烈毒。”

王寅的眼色更亮,差点拍手叫好,他稳了稳心神,沉声道:“你们在这里继续查验,我去和代王汇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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