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这些我全按年份排好了呀,你只需按着年份翻找就行。”
“搞定。” 穆海棠拍了拍手,这才抬眼看向他。
男人猝不及防,没能收回目光,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往日的不着调,反倒透着股冷冽的陌生。
穆海棠心猛地一顿,此时此刻,对面站着的就象是一个陌生人 —— 明明是同一张脸,那双眼睛里的温度却陌生得让她有些恍惚,连带着刚才的松散都淡了几分。
她下意识顿住,原本到了嘴边的调侃,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男人似是察觉到她的异样,率先移开视线,声音压得更低:“你还没说,你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穆海棠看着他刻意避开的眼神,听着这句追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还能从哪进?不就是你以前带我进来的那条老路吗?”
假任天野心里咯噔一下。
她这话听着是回应了,实则等于什么都没说,什么老路,他压根一无所知。
他也不敢再往下问,生怕多问一句就露了破绽。
穆海棠看着站在远处的任天野,脸上瞧不出半分波澜,身侧袖子里的手却悄悄攥紧,直到指节泛白。
“他不是任天野,他是谁?真正的任天野呢?”此时的穆海棠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萧景渊说的没错,一个人无论样貌怎么变,但是眼神不会。
刚才他和任天野不经意对视的那一眼,让她在那一个瞬间 ,有就知道他不是任天野,尽管他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可他眼神里的戒备与凉薄,是她认识的任天野从未有过的。
假任天野心里比穆海棠慌上十倍不止,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 这可是任天野的寝居,她这般毫无顾忌地出入,难道不怕旁人撞见?
“你…… 方才去哪儿了?” 穆海棠唇边噙着笑,脚步轻快地朝他走近,语气自然得仿佛两人从未有过疏离,“我等了你好久?”
假任天野看着靠近的她,仓促间扯了个谎:“哦,我看卷宗看得累了,便去街上走了走,透透气。”
穆海棠站在他身前,目光看似随意落在他脸上,心里却暗惊,这张脸仿得真够完美。
没有半分刻意修饰的痕迹,眉眼、轮廓,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难道这世上,真有长得如此相象的人?
她垂下眼,小声道:“哦,我还以为你又出去办案子了呢?”
假任天野闻言,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没有,哪有那么多案子,你不都看见了吗,这些天我都在整理卷宗。”
他刻意放缓语气,努力模仿着任天野平日的随性,这也是他第一次敢直视穆海棠的眼睛。
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享受着以任天野的身份与她独处的片刻 —— 空气里浮着她惯用的香,就如他那日在佛光寺第一次见到她时,让他移不开眼。
他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和她挨得极近,周身都染上了她的气息:“你今日来找我,怎么没有给我带糖葫芦?”
“糖葫芦?” 穆海棠看着他大胆的动作,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里却无半分笑意,也更加确定他并非真正的任天野。
她微微侧身拉开一丝距离,笑着道:“我那天看你吃的勉强,以为你并不喜吃。”
“滋味甚好,你买给我的,我都喜欢。”不等她再开口,假任天野便上前半步重新将距离拉近。
穆海棠却站着未动,她抬眼迎上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现下她已经可以确认,任天野出事了。
但是此刻,她不能慌,非但不能慌,还要尽量把他当成真的任天野,以免打草惊蛇。
她笑了笑,有些没心没肺的道:“哎呀,你早说啊?你若早说,我不就给你买了吗?”
嘴上这般轻快的说着,心底却已掀起惊涛 —— 原来那日巷子里的人是他,怪不得他那日那么奇怪,在巷子里绕了许久,想必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她和任天野认识。
穆海棠暗自攥紧了袖中指尖,一遍遍告诫自己:莫慌,穆海棠,你万不能慌。此刻唯有沉住气与他周旋,才能知道真正的任天野是否还活着。
而此时的假任天野,也是心思百转,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除了毡床之上的逢迎,敢这般毫无怯意地靠他这般近。
关键是,对于她的靠近,他非但不反感,反倒生出一种莫名的掌控欲。
萧景渊的未婚妻?他眼底掠过几分玩味的暗芒 ——既然她与任天野早有私情,那此刻他顶着任天野的皮囊,不就等同于是任天野?
既如此,那这份送上门的旖旎,他没道理推开。
穆海棠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扣着,她满心焦灼,她现在就想知道任天野是否还活着。
可到底要如何,才能从这人嘴里,套出她想要的?
她看着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那是上位者独有的掌控欲,也让她愈发笃定,眼前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两人对视片刻,周遭的静谧几乎要让人窒息。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今日特意来找我,所谓何事?” 语气听着随意,实则字字带着试探。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穆海棠便愣了愣 —— 一时间,她还真就想不出个象样的理由。
她是来找任天野的,原本要问的那些话,也是要对任天野说的。
但是现在看来是没那个必要了,那些想不通的事,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景渊怀疑他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没想过他是个冒牌货。
这个人顶着任天野的脸,接触云姨娘,撺掇萧云珠,也不是没可能。
男人的头又低下一分,鼻尖几乎要撞上她的,温热的气息裹着他身上的草木香,将两人距离拉的十分暧昧。
他盯着她的唇,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刻意的蛊惑:“你怎么不说话?”
穆海棠只觉得一阵生理性不适,恶心感直窜喉咙。
什么腌臜货色,也敢顶着任天野的脸对她耍流氓?
她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嫌恶,硬生生压下了即刻翻脸的冲动。
暂且忍他一时,等摸清了任天野的下落,再让这狗东西知道,敢跟她犯贱,到底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