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晨风带着几分凉意。
楚含烟清冷的目光扫过林沫,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用雪白的下巴朝着角落的兵器架微微一扬。
意思不言而喻。
再来。
‘不是吧大姐,还来?’
‘昨天打了一下午,今天一大早又开始卷,你这是要把我当成生产队的驴来用啊!’
林沫心中哀嚎,面上却是一脸忠诚,抱拳沉声道:
“遵命。”
他刚转身要去取剑,小院那扇破旧的木门,却被人轻轻敲响了。
“叩叩叩。”
声音不大,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
两人的动作同时一顿,对视一眼。
林沫很识趣地走过去,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裙的小丫鬟,十五六岁的年纪,
双手捧着一个食盒,单薄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她低着头,似乎不敢看林沫,更不敢看院子里的楚含烟,只是哆哆嗦嗦地将食盒往前递。
“米米护卫,这这是膳房给二小姐的早饭。”
林沫接过食盒,入手一片冰凉。
他心里泛起嘀咕,送个饭而已,这丫头怎么吓成这样?
还有,她怎么知道自己姓“米”?
小丫鬟完成任务,如蒙大赦,转身就跑,仿佛眼前之人要将她整个吃掉。
林沫摇了摇头,关上门,提着食盒回到院内。
“小姐,用早饭了。”
他肚子也饿了,昨夜修炼消耗巨大,正琢磨着楚家这种大户,伙食应该差不到哪去。
楚含烟走了过来,姿态依旧清冷,但晨练出的薄汗,让她玉白的脸颊透出一丝健康的绯红。
她瞥了一眼食盒,眼神平淡,似乎对吃什么毫不在意。
林沫将食盒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带着几分期待打开了盖子。
然后,他的表情凝固了。
食盒里,没有想象中的精致糕点和热气氤氲的灵米粥。
只有一碗寡淡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一碟黑乎乎、看不出原材料的咸菜。
旁边两个馒头,又干又硬,像是放了好几天,最恶心的是,其中一个馒头的边缘,还带着几点绿色的霉斑。
院子里瞬间陷入死寂。
林沫脸上的表情彻底没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楚含烟。
楚含烟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两个发霉的馒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并未发怒,也无半分惊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应该是昨天你打了韩管事,他借着厨房的手来报复了。”
她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已经习以为常的疲惫和落寞。
林沫懂了。
哦,原来昨天那死胖子姓韩啊。
我就说刚才那个小丫鬟为什么怕成那样。
送这种东西过来,若是被二小姐迁怒,她一个小丫鬟哪里承受得起。
可若是不送,又会得罪手握实权的韩管事。
两头不是人,难怪跑得比兔子还快。
林沫胸中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好家伙,职场霸凌都搞到我头上来了?’
‘老子在这儿卧底,天天提心吊胆防着圣女黑化,还得受这帮狗奴才的气?’
他面色一沉,抬手“啪”的一声,将食盒盖子重重合上。
“小姐请稍后,我去去就回。”
林沫对着楚含烟一抱拳,声音沉稳有力,充满了安全感。
说完,他拎起那个食盒,转身迈开大步,径直朝着院门走去。
林沫不认路,但嘴会问。
他逮着个路过的下人,问清了膳房的方向,便一路杀了过去。
楚家的膳房是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有好几个灶台,十几个厨子和下人正在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主灶那边,正蒸着晶莹剔透的灵米,旁边的小锅里,炖着散发浓郁灵气的妖兽肉,
还有一些厨娘正在精心准备着各种糕点,一看就是给府上主子们吃的。
林沫一脚踏进膳房,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他身上,带着惊疑和戒备。
一个正在切菜的胖厨子见他来势汹汹,手里的菜刀一顿,连忙陪着笑脸上前:
“这位爷,您是”
林沫冷着脸,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将手里的食盒“砰”的一声砸在案板上,巨大的声响吓得周围的人都一哆嗦。
他一把掀开食盒的盖子,将里面那碗清汤寡水和发霉的馒头展示给所有人看。
“我来问问,这就是你们给二小姐准备的早饭?”
林沫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胖厨子认出,这就是昨天那个新来的、刚进府就把韩管事给揍了的愣头青护卫。
他脸色一变,眼神有些躲闪,嘴上却还在狡辩:
“米护卫,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膳房怎么可能拿出这种东西”
“误会?”林沫冷笑一声,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我自己放进去,故意来找茬的?”
胖厨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额头开始冒汗,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今天一早,韩管事就亲自过来交代,给那位“废人二小姐”的饭食,就按最低等的下人标准来,不,比那还差!
谁都知道这是故意恶心人,可谁敢不听?
本以为那护卫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谁知道这哥们这么虎,竟然真的敢直接找上门来!
“怎么回事?大清早的在膳房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昨天被林沫打成猪头的韩管事,正带着几个身材高大的护卫走了进来。
他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子还塞着棉花,一双小眼睛怨毒地盯着林沫。
胖厨子一看到韩管事来了,立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腰杆都直了,指着林沫告状:
“韩管事!您来得正好!这小子一大早跑来我们膳房闹事,还诬陷我们克扣二小姐的饭食!”
韩管事冷哼一声,走到林沫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米子游是吧?你胆子不小啊。昨天刚打了人,今天又跑到膳房来撒野,你真当这楚家是你家开的?”
林沫看着他那张欠揍的脸,心里一阵烦躁。
‘妈的,还真是标准的恶奴欺主剧情。’
他懒得跟这种小人掰扯,直接把食盒往前一推,言简意赅:
“看。”
韩管事瞥了一眼食盒里的东西,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嗤笑一声:
“看什么?不就是一碗粥、一碟咸菜、两个馒头吗?怎么,二小姐金枝玉叶,吃不得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