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疏走过来问:“何大人,怎么了?哪里对不上?”
何志磊神色古怪,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
“林总督,您…还是亲自过来看看吧。有一处…库存,与账目严重不符,数额…巨大。”
“怎么可能?!所有的账目都经过我的手,我反复核算过,绝无错漏!”
何志磊没说话,只是用那种更加复杂的眼神看向白庚。
白庚心里“咯噔”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完了!我的事…不会被发现了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白庚的卧房。
在何志磊的示意下,两名督察使用力撬开了那张豪华大床的床板。
“嘶——!”
随着床板被掀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床板之下,密密麻麻,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晃得人眼花!
众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白庚身上,尤其是暮雨柔,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还没完!
另外几名督察使又走向白庚的衣柜,暴力撬开铜锁。
里面并非衣物,而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锭,以及各色珍珠、玉石等奇珍异宝,熠熠生辉!
紧接着,有人将房间中央的紫檀木桌翻了过来,只见桌子底部,竟然用特殊方法粘满了密密麻麻的金条!
整个房间,瞬间被一种诡异的珠光宝气所笼罩。
所有人,包括见多识广的林简疏,都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扭过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打在面如死灰的白庚身上。
好家伙!白庚,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他妈是真的贪了啊?!
暮雨柔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一床一柜一桌的财宝,声音都在发颤:
“白…白庚!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说!这些钱是哪来的?!”
白庚“噗通”一声瘫坐在地,戴着木枷的手艰难地抬起,做出了一个众人无比熟悉的、准备开始哭诉的起手式,带着哭腔喊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冤枉啊——!这里的钱,我一分都没敢花啊——!
我…我是穷怕了!我上辈子穷怕了啊——!!”
暮雨柔气得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力道之大,让白庚脖子上的木枷都晃了三晃:
“别给我来这套!说人话!”
在众人尤其是暮雨柔的死亡凝视和物理逼问下,白庚终于耷拉着脑袋,道出了实情。
原来,自从暮雨柔执掌梁王府财政大权,对白庚实行“经济管制”后,白庚就陷入了“财政危机”。
他为了攒点私房钱,可谓是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
今天借口要请柳青何志磊吃饭申请经费,明天说要搞什么“秘密项目”需要启动资金,后天又说要打点宫人…各种名目,零零碎碎,积少成多,全都被他偷偷换成了现银和黄金。
他之所以坚持自己睡一个屋,纯粹是为了方便藏钱!
这间卧房,根本就是他的私人小金库!
听着白庚的“悲惨”遭遇,看着满屋子的金银财宝,众人脸上的表情从愤怒、震惊,逐渐变成了……无语和滑稽。
林简疏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
何志磊无奈地扶额摇头。
周围的督察使和户部官员们更是使劲低着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只有暮雨柔,气得脸都绿了,一把揪住白庚的耳朵:
“好你个白庚!长本事了啊!跟我玩暗度陈仓是吧?!
我说你怎么那么积极要流放!是不是想着带上你的小金库跑路?!”
“哎哟!老婆轻点!耳朵要掉了!我这不是…不是没来得及嘛…”
白庚疼得龇牙咧嘴,心中哀嚎:我的小金库!全完了!
养心殿内,香炉青烟袅袅,却驱不散那股子沉闷。
白威看着自家老爹那副坐立难安、唉声叹气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爹啊,爹啊,不是儿子说你。你舍不得老六走,这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可你没必要矫情成这个样子吧?还用‘抄家流放’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顺便往死里折磨老六?
你瞧瞧今天朝堂上,好好一个王爷,愣是被你逼得跟鲁翰林书中的祥林嫂似的,就差没抱着柱子喊‘阿毛被狼叼走了’。”
白穆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语气带着老父亲特有的烦恼:
“你又没当过爹,你不懂这种心情。
一边是父亲,看他要去那苦寒战乱之地,我这心里头…揪得慌。
可另一边,我是一国之君!
他犯了错,还是逼宫这种大错,不惩处难以服众,他也必须去汴州历练!
这么一想,我心里才能稍微告诉自己,这不是纵容,这是…嗯…必要的挫折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