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这玩意儿。
一旦崩了。
就是山塌了，地陷了，再也回不去了。
光幕上。
那头叫“太初混沌魔胎”的玩意儿，还在一口一口地吞。
吞的，是它们的本源。
是它们同伴的命！
凌霄那几句诛心的话，就在它们每一个的脑子里炸开。
整个世界，死一样地安静。
那些刚才还不要命往前冲的骸骨怨灵，动作，全他妈停了。
它们眼眶里燃烧的魂火，疯了一样地闪烁。
迷茫。
不解。
还有一种……被当猴耍了亿万年的火气和绝望！
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
它们祖祖辈辈用命守护的禁地，里头藏着个吃它们的怪物？
它们觉得特牛逼的忠诚，它们拼死拼活的战斗，全是在给这怪物喂饭？
它们的存在，打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一个能把天都笑塌的笑话！
“不……不！假的！”
“这不可能……”
无数骸骨怨灵，发出嘶哑的吼叫。
这事儿，太他妈操蛋了，它们接受不了。
可光幕上的画面，清楚得一逼，真得不能再真！
那些从同伴尸骨上飘起来，被魔胎吸进去的本源力量，做不了假！
“噗——！”
飘在空中的伊莉雅，猛地喷出一大口金色的血。
她脸上那点血色，唰一下就没了，白得跟纸一样。
那张本来又圣洁又好看的脸上，全是痛苦和不敢信。
她是界域意志的化身，感受得最清楚。
那股子撑着她的，来自整个世界的信仰力量，正在跟雪崩似的，疯狂地跑掉、碎掉！
就一眨眼的功夫，没了九成多！
信仰没了，她就像被拔了根的草，断了源的河。
力量，在飞快地往下掉！
轰隆！
她身后那尊上万丈高，气势能捅破天的“界域守护灵”，也因为没信仰撑着，巨大的身体上，开始裂开一道道大口子，跟快碎了的瓷器似的！
它那当头劈下来，本来能毁天灭地的一剑，这会儿也软趴趴的，光都暗了。
凌霄就这么看着，脸上没啥表情。
他只是慢悠悠抬起右手。
伸出两根指头。
食指和中指。
并拢。
像一把小剑。
然后，对着那把从天上劈下来的滔天骨剑，轻轻一夹。
铛——！
一声脆响，传遍了整个虚空。
那把巨大无比的骨剑，被凌霄那两根看着细得不行的手指头，轻轻松松地……夹住了！
动都动不了！
“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
凌霄抬起头，看了看那已经开始碎裂的“界域守护灵”，又瞥了一眼摇摇晃晃，快要掉下去的伊莉ya。
他语气里，有点失望。
“太弱了。”
“弱得……本宫都懒得动手了。”
他手指头稍微用了点力。
咔嚓！
那把用亿万怨念堆出来的滔天骨剑，当场就断了！
紧接着，那尊界域守护灵，发出一声不甘心的悲鸣，整个爆开，变成漫天的光点，没了。
“结束了。”
凌霄掸了掸手指头，眼神落在了伊莉雅身上。
“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
伊莉雅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眼神空洞洞的，没了光。
信仰崩了。
底牌碎了。
她现在，啥都没了。
绝望，跟潮水似的，把她整个人都给淹了。
但就在凌霄觉得，这场仗打完了，可以收工了。
就在他准备走过去，把这位“悲情女皇”给拎回来的时候。
情况，又他妈变了！
轰——！
黑骨界域最核心的那个地方，那头一直在睡大觉，被动吸能量的“太初混沌魔胎”，好像被彻底惹毛了！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吓人、都邪门儿、都混乱的意志，猛地炸开！
紧接着，一道黑得跟墨汁一样，好像能把所有光都吸进去的大裂缝，没一点预兆地，就在战场中间，被硬生生撕开了！
那裂缝后面，不是虚空，也不是混沌。
而是一片……充满了硫磺、火焰和堕落味儿的……深渊！
一股股让人想吐的深渊气息，从里头疯了一样地往外冒！
然后。
一艘艘长得奇形怪状，整个船身都是用不知道什么黑色金属和烂肉骨头混在一起造的，充满了邪恶和污染气息的深渊战舰，从那口子里，慢慢开了出来！
在这些船的甲板上，站着一个个长相各异，但身上那股子劲儿都特别恐怖的深渊恶魔！
有上百丈高，浑身烧着魔火的炎魔！
有身材妖娆，却长着六条胳膊的魅魔！
还有数不清的，长得乱七八糟，看一眼就让人san值狂掉的低级恶魔！
一支……从深渊来的军队！
它们竟然用不知道什么法子，直接空降到了这片战场！
“桀桀桀桀……”
为首的一艘，跟个浮空堡垒似的大船上。
一个穿着华丽黑袍，手里拿着根白骨头法杖，脑袋上长着一对麻花状犄角的深渊领主，发出了一阵刺耳难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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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双红色的眼睛，扫了一遍整个战场。
当他看到快不行的伊莉雅，还有那正在慢慢消失的光幕时，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和凶狠。
“哦？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凌霄的身上。
“就是你这个小虫子，吵醒了吾主的沉睡？”
他的声音里，全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
“按照我们和‘太初混沌魔胎’签的老合同，这片地盘，归我们深渊罩着。”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跟爪子似的手指。
“一，跪下，把你的灵魂交出来，当我们的奴隶。”
“二，死在这儿，你和你的舰队，一起变成我主子醒过来的养料。”
“你，选一个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把所有人都给干懵了。
神朝的士兵们，看着那些浑身冒着恐怖气息的深渊恶魔，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啥情况？
怎么又冒出来一帮敌人？
而且看这架势，比刚才那些骨头架子，难搞多了！
就连蒙敖，脸都黑了。
“深渊恶魔……它们怎么会跑这儿来？”
他低声骂了一句：“操！情报里一个字都没提过！”
这一下，局势，瞬间就复杂了。
本来以为稳赢的局，没想到，对面竟然还摇人了！
请了域外的外援！
而本来已经绝望到底的伊莉雅，看到这支援军，空洞的眼里，也重新冒出了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虽然她也烦这些深渊恶魔，但现在，他们是唯一能跟眼前这个男人掰手腕的力量了。
诸葛暗，也通过凌霄的光幕，看到了这一幕。
他那张绝望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活过来的狂喜！
援军！
是骸骨之主，通过献祭，和深渊签的盟约！
他们总算来了！
太好了！
这下，看你这个太子，还怎么狂！
深渊军团，加上被惹毛了的魔胎，再加上圣女的力量！
三家联手，足够把你这支跑进来送死的舰队，彻底埋在这儿！
他好像已经看到了凌霄被撕成碎片，舰队被恶魔淹没的场景！
然而。
面对深渊领主嚣张的威胁，面对这突然的变故。
凌霄的脸上，一点惊讶或者慌乱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些奇形怪状的恶魔，打量着那个深渊领主，跟在菜市场挑白菜似的。
“哟呵，又来一波？”
他心里吐槽了一句。
“这是葫芦娃救爷爷，排着队来送？”
当他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子，和“收割者”、“虚无入侵者”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的“深渊气息”时。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玩味的弧度。
然后，他动了。
在那个深渊领主等着他跪地求饶的眼神里。
在伊莉雅和诸葛暗那点小火苗一样的希望注视下。
凌霄冲着那个深渊领主，勾了勾手指。
“就这点人？”
他笑了。
那笑声，让所有恶魔都觉得刺耳。
“都不够本宫塞牙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