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居丙七院,静室之内,药香弥漫。
陆沉掌心虚托,一团淡蓝色的星辰真火缓缓跳动,灼烧着一尊半人高的青铜丹炉。炉内药液翻滚,各种灵草精华在精准的温度控制下逐渐融合,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异香。他神色专注,神识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监控着药性变化的每一个细微瞬间。
自从那日在百草阁显露炼丹手艺后,“流云居丙七院住着一位炼丹大师”的消息便不胫而走。起初还只是百草阁掌柜介绍来的零星客人,求购一些市面上紧俏的丹药。陆沉来者不拒,只要报酬合适,便出手炼制,且成丹率极高,品质皆为上乘。
渐渐地,他的名声在青岚坊的小圈子里传开了。不仅散修,连一些玄剑门的内门弟子,甚至个别筑基后期的执事,都慕名而来。所求丹药也从普通的疗伤、修炼类,逐渐扩展到一些冷门偏门、炼制难度颇高的种类。
陆沉皆能应对自如。他本就丹道基础扎实,又得了星宫传承中一些古老的炼丹理念,再加之《星辰大道经》淬炼出的精纯灵力和对火焰的微妙掌控,炼制筑基期丹药可谓游刃有馀。他甚至偶尔会根据求丹者的情况,对丹方进行细微优化,使得药效更佳,副作用更小,这更让求丹者惊喜不已,视为大师手笔。
当然,他对外显露的修为始终保持在筑基六层,且深居简出,保持着一份神秘感。报酬也多以灵石和稀有药材、炼器材料为主,尤其是滋养神魂类的灵物,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
这一日,陆沉刚送走一位前来求购“破障丹”的玄剑门执事,便听到院外禁制被触动。
神识一扫,发现来人竟是多日未见的林风,他身边还跟着一位气度沉稳、身着玄剑门内门弟子服饰、修为已达筑基九层巅峰的青年。
陆沉开启禁制,将二人迎入。
“陆道友,叼扰了。”林风躬敬行礼,随后介绍道,“这位是我玄剑门内门大师兄,秦铭师兄。秦师兄听闻道友丹术高超,特来拜访。”
秦铭看起来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容俊朗,眼神锐利如剑,周身气息凝练,显然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他拱手道:“久闻陆道友大名,今日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秦道友客气了,请坐。”陆沉神色平静,心中却是一动。玄剑门内门大师兄亲自来访,恐怕不单单是为了丹药。
三人落座,秦铭开门见山道:“不瞒陆道友,秦某此次前来,确有一事相求。三月后剑鸣谷开启,秦某志在必得,需一味‘剑心丹’以凝练剑意,应对谷中考验。此丹炼制极难,坊间难寻,听闻道友技艺超群,故想请道友出手。”
剑心丹?陆沉心中了然。这是一种辅助剑修感悟剑意、淬炼剑心的四品丹药,炼制难度确实不小,需要对剑道有一定理解,且对神识和火候要求极高。
“剑心丹…陆某倒是可以一试。”陆沉沉吟道,“不过,此丹所需主药‘剑心草’颇为罕见,辅材也价值不菲…”
秦铭立刻取出一枚储物戒指:“材料秦某已备齐三份!无论成丹几颗,只要有一颗上品,秦某愿以五千灵石外加这枚‘养魂木’玉佩作为酬劳!”他手中托起一枚散发着温润青光的玉佩,其上魂力波动清淅可见,正是滋养神魂的佳品。
养魂木!此物正是陆沉所需!看来这秦铭是做足了功课。
陆沉看了一眼材料,品质皆是上乘,三份材料,以他的成丹率,至少能成丹两炉。他点了点头:“既然秦道友如此诚意,陆某便接下此委托。半月后,可来取丹。”
秦铭闻言大喜:“多谢陆道友!此情秦某铭记于心!”他又与陆沉交流了一些剑道心得(陆沉虽非剑修,但见识广博,往往能一语中的,让秦铭受益匪浅),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送走二人,陆沉看着那三份剑心丹材料和一桌子的灵石定金,嘴角微扬。这单生意,不仅报酬丰厚,更重要的是搭上了玄剑门内门大师兄这条线,对他了解剑鸣谷乃至玄剑门内部情况大有裨益。
接下来的日子,陆沉一边炼制其他丹药维持名声和收入,一边开始着手准备剑心丹。
炼制剑心丹的关键在于“引剑意入药”,需要炼丹师自身对剑意有极深的感悟,或者拥有特殊法门。这对普通炼丹师是极大难关,但对陆沉而言,却并非无解。
他虽不修剑道,但《星辰大道经》包罗万象,其灵力中正平和,却又可仿真万千变化。他尝试将一丝星辰灵力转化为极其纯粹的“锋锐”意境,再以强大神识精细操控,缓缓融入药液之中。
过程虽耗心神,但在失败了两次、损耗了一份材料后,第三次开炉,他终于成功把握住了那种玄妙的平衡!
丹成之时,静室内竟隐隐有剑鸣之音回响,丹炉上方浮现出三道凝练如小剑般的虚影,随即没入炉中三颗龙眼大小、表面有天然剑纹的丹药之内!
上品剑心丹!而且一次成丹三颗!远超秦铭的预期!
陆沉满意地将丹药收起,只待秦铭来取。
与此同时,随着剑鸣谷开启之日的临近,青岚坊也越发热闹起来。来自玄剑门及其附属势力的筑基修士络绎不绝,坊市内各种交流小会、交易集市也多了起来。
陆沉借着出售丹药的机会,有意无意地接触了不少修士,听到了更多关于剑鸣谷的信息。
剑鸣谷是玄剑门一处重要秘境,据说曾是上古时期一位剑修大能的道场残留,每甲子开启一次。谷内不仅有珍稀灵草、炼器材料,更遗留有那位大能的剑道感悟和试炼关卡。通过试炼者,有可能获得剑诀传承甚至通灵剑胚的认可,乃是剑修梦寐以求的机缘。
但机遇往往与风险并存。谷内空间不稳定,时有空间裂缝出现,更有许多被剑意侵蚀而产生的奇异妖兽和剑煞,凶险异常。每次开启,都有不少修士陨落其中。
此外,陆沉也留意到,坊市内似乎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气息隐晦,不象是玄剑门一系的修士,倒象是来自更遥远的地方。他暗中打听,却无人知晓其来历,只当是慕名而来的散修。
“看来,这次剑鸣谷开启,不会太平静啊。”陆沉心中暗忖。他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半月之期一到,秦铭准时前来。当看到陆沉递过来的三颗上品剑心丹时,他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看向陆沉的目光充满了敬佩甚至是一丝敬畏。
“陆道友…不,陆大师!此恩秦某没齿难忘!”秦铭激动不已,不仅如数奉上报酬,更将一枚代表其身份的玄剑门客卿令牌赠予陆沉,“持此令牌,道友在玄剑门势力范围内可享诸多便利,剑鸣谷开启时,亦可免去外围考核,直接进入!”
这倒是意外之喜。陆沉坦然收下。
秦铭离去后,陆沉把玩着那枚养魂木玉佩,感受着其中源源不断滋养神魂的温和力量,又看了看客卿令牌。
实力、人脉、资源,都在稳步积累。剑鸣谷,将是他检验成果、查找更进一步机缘的舞台。
他望向窗外,青岚山云雾缭绕,仿佛有无数剑意隐匿其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风,或许正可助他乘风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