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陆沉指尖萦绕着点点星辉,一枚玉简悬浮身前,其上光华流转,正是那门《星辰大道经》中记载的【星缘寻踪】秘术。那丝源于旧储物袋的微弱因果线,依旧模糊地指向西北方向,如同风中残烛,被一股浓郁的煞气屏蔽着。
他缓缓收敛功法,星辉隐没,眉头微蹙。
为何一定要找到韩粒?
这个问题,陆沉在心中问过自己多次。绝非因为那点微不足道的“同门之谊”或“善缘”。在残酷的修仙界,情感用事乃是大忌。
他的理由,冷静而功利,基于对未来的投资和对风险的管控。
其一,观察样本与验证“先知”。 韩粒,是他所知的那个宏大故事中绝对的内核,是时代的弄潮儿,甚至可能是某个存在的重点关注对象,比如时间道祖。他的成长轨迹、遭遇的机缘与危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为这个世界“剧情惯性”的体现。近距离观察韩粒,就如同手握一份不断更新的、关于世界走向的模糊地图。韩粒的每一次化险为夷、每一次修为突破,都能帮助陆沉验证和修正自己那份来自前世的“模糊记忆”,从而更好地规避风险,抢占先机。反之,如果韩粒这个重要的“参照物”突然消失或偏离得太远,陆沉就等于失去了一个宝贵的信息源,未来将更加难以预测。
其二,潜在的利益捆绑与早期投资。 韩粒未来的成就无可限量。在他尚未真正崛起之前进行投资,成本最低,未来可能的回报最大。这种投资不仅仅是资源上的赠与,如之前的丹药,更包括在关键时刻,在不危及自身的前提下提供的、看似“无意”的帮助或信息。雪中送炭,远胜于锦上添花。如今韩粒明显遭遇麻烦,这正是加深“投资”的时机。救他一次,未来或许能在某个关键节点换来他的助力或是一条重要的信息。这是一笔着眼于长远的买卖。
其三,风险控制与消除隐患。 叶云、厉飞雨等人已经将韩粒的失踪与陆沉隐隐联系起来。如果韩粒最终落入敌手,无论他是否知道什么,对方都有可能借此大做文章,构陷陆沉。反之,如果陆沉能先一步找到并控制住韩立,就能掌握主动权。至少能确保韩粒不会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或者落入敌人手中成为把柄。找到韩粒,了解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本身就是消除自身潜在风险的一部分。
其四,韩粒身上的秘密本身。 韩粒能从一个普通山村小子走到未来那一步,其身必然怀有大秘密,例如掌天瓶。陆沉对此自然有贪婪之心,但无论是基于前世认知还是修仙界的直觉他都深知“主角机缘不可强夺”的道理。他的目的并非抢夺,而是观察、理解这种“运势”的运作方式,或许能从中领悟到一些东西,或者至少避免因无知而与之发生冲突反遭厄运。确保韩粒活着且大致按照“原有轨迹”成长,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维护一种陆沉能够理解的“秩序”。
“投资,而非施舍;观察,而非干预;互利,而非单方面付出。”陆沉在心中再次明确了自己的行动准则。
想通此节,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清明坚定。查找韩粒,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出于对自身道途的周密算计。
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丝因果在线。黑煞峰…煞气干扰…
“寻常煞气,难以完全屏蔽星宫秘术的感应…那黑煞峰定然有古怪,或许不止是地势原因,可能存在某种阵法,或者…一件极强的煞气之物?”陆沉沉吟着。
他不再急于强行推演,那样事倍功半。而是起身,再次前往宗门的藏书阁。
这一次,他目标明确,直接查找关于越国西北地理志、黑煞峰历史、以及各种煞气典籍、阵法解析相关的玉简。他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手,仔细搜寻着一切可能与韩粒失踪、与那奇异煞气相关的蛛丝马迹。
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他度过了数日时光。期间,他也留意到戒律堂的弟子似乎来得更勤快了,象是在查找什么,但目标似乎并非针对他。
这一日,他在一枚残破的、记录地方志异的兽皮卷中,看到了一段关于黑煞峰的记载:
“…黑煞峰,古称阴煞涧。相传曾有上古魔修于此地布下‘九幽煞魔阵’祭炼魔宝,功败垂成,魔宝崩碎,其内核残片深埋地底,致使地脉变异,煞气千年不散,渐成绝地。后世有修煞功者于此创建黑煞教,借此地利,然终遭天谴,教毁人亡…”
“九幽煞魔阵”?“魔宝内核残片”?
陆沉目光一凝。若记载为真,那屏蔽感应的,很可能就是那上古魔阵的残馀力量或者那件破碎魔宝散逸的煞气!这等煞气,足以干扰甚至扭曲金丹修士的神识探查,更别提自己的秘术了。
这就解释了为何感应如此模糊困难。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黑煞峰的危险程度,远超预期。不仅有天然险地,可能还有上古残留的阵法陷阱,甚至…那所谓的“魔宝残片”是否还在?是否会吸引其他修士?
风险再次评估。
直接闯入,不明智。
他需要更多的准备,以及一个更安全的探查方式。
离开藏书阁,陆沉径直去了坊市,花费了不少贡献点和灵石,采购了大量高阶辟煞符、清心丹药,以及一套名为“窥阵蛛”的一次性小型探查法器。此物形如蜘蛛,能远程操控,潜入险地,将所见影象传回,虽容易被毁,但胜在安全。
回到洞府,他并未立刻行动,而是开始每日例行修炼后,额外抽出时间,以星辰之力精心绘制一种特殊的符录——【小虚空挪移符】。
这是《星辰大道经》筑基期所能掌握的一种保命神符,炼制极难,耗材珍贵,一旦激发,能随机短距离传送,是绝境中逃生的底牌。他打算绘制出两三张以备不时之需。
日子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日常中流逝:炼丹赚取资源、修炼巩固星辰筑基、绘制保命符录、研读典籍分析情报、偶尔“无意间”打听西北方向的消息…
他表现得象一个彻底收心,努力恢复并提升自己的普通内门弟子,甚至接取丹阁任务都比以往更勤快了。
叶云和厉飞雨尚未从边境返回,宗内的目光似乎暂时从他身上移开。
时机正在慢慢成熟。
这一日,陆沉终于绘制成功了第二张【小虚空挪移符】。他将其与采购来的辟煞符、丹药、窥阵蛛等物仔细收好。
准备工作,已接近完成。
他站在洞府窗边,遥望西北方向,目光深邃。
“韩粒啊韩粒,你最好值得我这份投资。”
“黑煞峰…待我准备万全,便来探一探你这龙潭虎穴。”
他的行动,永远创建在充分的准备和清淅的目的之上,而非一时冲动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