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风衣后的悠贵,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背心。
话虽如此,倒也并不会觉得有多么冷,悠贵偏爱风衣更多是因其实用性,即便贴着身体藏下一两把匕首也难以察觉,点烟的时候也方便扯过来遮风。
两仪织也是得以趁机观察到悠贵的身体。
虽然披着风衣的时候给人一种看起来很精瘦的感觉,但是实际上象这样只穿着背心的话就能够发现,如今的悠贵已经不象两年前那般脆弱。
全身上下毫无赘肉,有着的只是坚实的肌肉,这两年间虽然因为【病弱】的缘故,没能象之前那样保持足够高强度的训练,但悠贵依然坚持着,在辅助两仪要进行驱魔任务之前,几乎每天都要把自己逼迫到极限为止。
两仪织刚刚得到躯体时,愿意靠在悠贵身上的原因也是如此,那是一种坚实的可靠感。
但是,那并不是自己能够长久依赖的东西,两仪织这样想到。
任性也好,执着也罢,两年前,悠贵确实凭借着自己的决断,完成了和两仪式的和解。
那之后的,对于两仪织而言就只是意外而已,从悠贵和两仪式和解的那一刻起,两仪织就认清了自己的失败。
“悠贵,我和式并非两个人,两仪式一直是一个人,虽然两仪式有我在,但我终究只能做到一些我能做到的事,而悠贵你……能做到许多仅凭我来讲,怎么都做不到的事。”
两仪织将悠贵的风衣系紧,平静的看着悠贵,继续说道:
“另一方面,无论是我,还是你,也都在带给两仪式负面的情绪,那是源自我和‘式’体内的某种冲动,只不过我选择了逃避,而你却战胜了她的冲动。不但如此,你还……”
两仪织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因为总觉得承认了这一点的话,自己会变得很软弱。
“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了不起,而且就象你说的,同样有着我无法为她做到的事,有些事情,只能由织你来做。”
“现在的我,做不到了呀。”
“……”
“悠贵,我曾经觉得只要我消失,式就能幸福地活下去。悠贵拼上性命拯救式的身体时,我也打算就这样消失,想着就由我来拯救她的意识……但是,悠贵你却阻止了这一切。”
象是快要哭出来一般的恳求着自己,呼喊着并非是两仪式,而是两仪织的名字,说着不许自己就这样消失。
那是只有无数次被杀死经验的两仪织,第一次感受到希望自己活下来的愿望存在,两仪织无法拒绝这份未知的感情,哪怕只有一瞬间,被爱的渴望让两仪织产生了尤豫。
结果就是,自己被悠贵带到了身体里。
曾经,两仪织的愿望如今已经被实现了,作为独立的存在,却还要奢求两仪式继续承载自己的另一个愿望吗?
再怎么厚着脸皮,两仪织也做不到。
用不想通过直死的视角,看到四分五裂的两仪式为借口,两仪织真正不想去看望两仪式的原因,是因为对她至今没有醒来的理由感到愧疚。
“悠贵……我当时……拒绝了两仪式,我在需要我的式,和被需要的织之间,选择了后者。我是背叛了式的信任,才活下来的。虽然悠贵一直坚信式一定会醒来,但是我……没有这样的自信,我也没有勇气去见这样的式。”
两仪织这样说着,露出一副淡然的微笑。
原本两仪织的打算也是在拥有身体以后暂时不回两仪家,也不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即便没有橙子邀请自己的事,两仪织也打算在悠贵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消失。
在清楚了悠贵的心意以后,两仪织便明白了,悠贵需要的是两仪式,而不是两仪织。
所以……不如洒脱的离开。
“虽然我是出于尊重你的决定才什么都没问的……我说……织,你该不会是因为对式的愧疚才决定离开的吧……”
“……”
“莫非还想着成全我的事?”
“……”
悠贵看向织的眼神,逐渐锐利了起来。
“织……之前我和橙子老师对话的时候,你有在偷看罢?”
“没有啊!悠贵,我只是意识偶然醒来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而已……”
嘭!
“好疼……”
其实并没有那么疼,更多是吓了一跳,两仪织被悠贵敲了一记手刀。
“我就说你怎么从刚刚开始感觉就这么奇怪……织,我不反对你想要离开的选择,但是你要是带着逃避的心态,那我可真的会生气的。”
这样说着,悠贵轻轻的将两仪织抱在了怀里。
隔着风衣,能够感觉到织的身体微微颤斗,虽然和式看起来差不多大,实际上和式完全不同,内心真的就还只是一个孩子。
“你在自我厌恶个什么劲啊,织。又打算象两年前那样准悄无声息的抛下我和式了吗?”
“不是……我只是……”
“还要我再重复一次两年前的话吗?要我哭给你看吗?我需要你啊,织,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才拼了命的想要把你留下来的……”
两年前,刚刚被悠贵从式的体内强行带出来的时候,织也是这样一副闹别扭的样子。
但是,式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悠贵自己也是当时感觉可能随时都会死,要是在那个时候再失去织的话,悠贵无法承受。
“可是,悠贵你说过你喜欢式……”
“啊啊——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和式都好麻烦啊,那该死的牺牲精神到底是哪里来的啊可恶。”
“啊?悠贵还好意思说我!悠贵自己不也是麻烦的要死,自从喜欢上式之后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两仪织突然就炸毛了,而且莫名的戳到了悠贵的痛处,让悠贵也感觉有些火大。
“总之!因为你和式长时间只在意彼此所以可能不了解,对于一个拥有一般普世价值观的普通人而言,爸爸,妈妈,妹妹,都可以是最重要的人!同样的道理,式也好,织也好,也同样都是我重要的人!为什么我非得失去其中之一不可?为什么我不能追求更加美满的幸福,而是非得在重要的人之间做出选择才行?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
怀里的两仪织突然没了动静,悠贵正打算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手臂冷不防的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
“……织,你咬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