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胡一菲回到公寓。
所有人的房门都是紧闭着。
刘文静应该是在闭门复习，霍梅每天基本都是八点以后才回到家。
至于新搬来的栗娜，估计今天又加班了吧。
胡一菲心里正这么想着，距离她最近的一道房间门突然打开。
看到栗娜从房间里出来，胡一菲眼晴瞪得大大的。
被吓到倒不至于，就是异。
栗娜看到胡一菲，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一菲，回来了。”
“我一—”胡一菲忽然有些词穷，最后绞尽脑汁才憋出一句。
“你吃了没？”
栗娜摇摇头。
胡一菲见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自己已经在学校食堂里吃过了，总不能陪着栗娜再吃一顿吧？
“对了，一菲，我换电话号码了，我的新号码你记一下。”
栗娜拿出手机。
对面的胡一菲却愣着没动。
“你怎么换号码了？手机丢了还是一“我辞职了。”
栗娜一句回答，把胡一菲接下来想说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
回过神来后，胡一菲上前抓住栗娜的手，拉着栗娜一起来到沙发上坐下。
“怎么回事啊？好端端干嘛辞职？”
栗娜没解释原因。
“一菲，对不起啊。”
这话把胡一菲给搞糊涂了。
怎么又开始道歉了？
“之前我骗了你。”
栗娜眼神真挚看着满头雾水的胡一菲：“我之前搬家的原因并不是房东儿子要结婚，而是我爸找到了我住的地方。”
“你爸？”
胡一菲脑子cpu都快被烧干了。
上大学那会儿，只知道栗娜来自单亲家庭，一直跟着母亲生活。
大二那年，栗娜的母亲还去世了。
但是学校还发起给栗娜捐款，但是被栗娜给拒绝了。
也是因为这事，胡一菲才第一次知道了栗娜。
这个父亲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栗娜将栗伟正这些年的经历和最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简单说了一遍。
胡一菲听到栗伟正居然根据新闻找到了苏明玉的父亲来帮忙，整个人都愣住了。
要不要这么巧啊？
栗娜注意到胡一菲听到苏明玉名字时神色有异，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们认识？”
胡一菲叹了一口气。
何止是认识，苏明玉还是她介绍给杨牧野的。
一开始只是想给刘文静找个辅导老师，也没想到后面会牵扯出那么多事情。
更没想到，这事最后居然会跟栗娜又扯上关系。
听完胡一菲的解释，栗娜也是一阵愣然。
说起来，自己都没有跟住在隔壁的杨牧野正式见过面呢。
结果就已经产生了这么多的“联系”。
胡一菲再度拉起栗娜的手：
“你上司都已经替你出头了，你爸——怀呸呸，那家伙根本不配当你爸，栗伟正被抓进拘留所，应该也能消停一阵子，你辞职不是姑负上司的一片好意了吗？”
栗娜耸了耸肩。
正因为知道罗槟是一片好意，自己于公于私才更应该要辞职。
“做律师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一旦有什么污点，基本职业生涯就毁了，关键律所里几位合伙人也不是一条心，我继续留在律所，容易成为其他派系攻击罗槟他们这一派的把柄。”
“再一个就是罗槟的女朋友，对我的存在其实也挺介意的，最近她和罗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他们产生什么芥蒂，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
两条理由说出来，连胡一菲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正如上回霍梅所说，职场就是这样。
女性一直都处在偏弱势的地位。
事业心越重，对这种职场的不公平地位感知就会越明显。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开始在找新的工作了。”
胡一菲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栗娜从实习开始就在律所工作，现在转正没几个月就辞职，就算去应聘新的公司，hr
在看她简历的时候也会产生疑惑。
在律所干得好好的，为什么又突然要辞职呢？
而且相信栗娜既然选择离开权璟，应该是不会再找法律相关的行业。
这样一来，她之前的工作经历和经验都派不上用场，等于跟一个职场新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胡一菲自己也是个还在象牙塔里，对将来工作的事情充满迷茫的人，在这方面真的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能够给到栗娜。
等霍梅回来，倒是可以给她说一下栗娜的情况。
说不定霍梅能帮上忙。
胡一菲心里正这么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霍梅打来的。
胡一菲立刻接通电话。
没等开口，霍梅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一菲，你回公寓了吗？”
“刚进门，怎么了？”
“你看一下栗娜在不在房间。”
“不用看，她就在我身边。”
“那就好，刚刚她电话打不通，我还有点担心。”
“你已经知道她的事情了？”
“她都跟你说了？”
“她突然换了新手机号，然后我问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一个叫罗槟的男人给我打电话，自称是是栗娜的上司，他从栗娜那里得知我和栗娜合租在同一个公寓，打不通栗娜的电话，所以就找到了我这里。”
看到栗娜着急地朝自己拼命摇头，胡一菲急忙问道：“你把公寓地址告诉对方了？
“我就算不说，对方很快也能自己查到。”
一听这话，坐在沙发上的栗娜立刻不安纠结了起来。
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罗槟。
胡一菲挂断电话，跟着安慰栗娜。
“你别担心，罗槟就算知道了你的住址，也不会现在就来找你的。”
都已经下班了，罗槟肯定是要陪女朋友的。
殊不知这番安慰却起到了反作用。
栗娜心里清楚，以罗槟的性格，今晚一定会来爱情公寓找自己。
正飞速思考等会儿见了罗槟该如何应对，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栗娜都还没做出反应，胡一菲就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会那么巧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开门前，胡一菲特意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艹！
胡一菲猛地打开房门，把门前正在整理发型的曾小贤吓一跳。
“曾小贤，你有病啊，吓我一跳！”胡一菲手捂着胸口抱怨道。
曾小贤嘴巴张得大大的。
明明是你突然开门，吓了我一跳。
颠倒黑白，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胡一菲没空跟曾小贤废话，跟着就准备关门。
曾小贤眼疾手快，伸手按住门。
另一只拎起自己刚买回来的披萨。
“你们要不要一起一—”
“吃”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伴随着一声“不吃”的怒吼，房门被胡一菲重重关上。
切，神经病！
曾小贤轻篾地哼了一声。
跟着才想起来，房门上还有门镜，万一自己刚刚的模样被胡一菲看到一曾小贤吓得一个激灵。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赶紧闪人！
就在胡一菲返回客厅，告诉栗娜只是虚惊一场的同时，杨牧野正好来到小区门口。
进门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杨总，请留步！”
杨牧野回头，看到一男一女朝这边走来。
女的挽住男的骼膊，看样子应该是一对情侣。
许三多看了一眼这两人，确定两人应该没什么恶意，才没有上前阻拦。
杨牧野注视着罗槟携女友走到自己面前，虽然心里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眼中却假装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是？”
他戴着口罩问道。
男子主动递手过来。
“权璟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罗槟，这是我的女朋友蓝红。”
下午的时候，苏明玉已经给杨牧野打过电话，转达了罗槟的问好。
眼下，杨牧野也不好装作不认识。
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清瘤俊秀的脸庞。
看清杨牧野脸的时候，罗槟和蓝红心头都不由得暗赞。
罗槟在学校时就是公认的校草，入行以后在魔都律师圈里更是公认的大帅哥。
但是跟眼前的杨牧野一比，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握手时，杨牧野一语道破了罗槟此行的目的。
“罗律师，你应该不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我来找一个朋友，没想到能在门口遇到杨总，说起来我这位朋友还是杨总的邻居呢。”
说着罗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杨牧野。
“我刚刚才跟菜鸟驿站的负责人霍梅小姐通完电话，她帮了我一个忙，我打算回头请她吃顿便饭，如果杨总也能赏脸一起来的话就太荣幸了。”
杨牧野点点头。
他对罗槟印象还行。
至于一起吃饭到时候再说吧。
一旁许三多主动接过罗槟的名片。
四人一起进了小区，坐电梯上楼。
出了电梯后，杨牧野跟罗槟握手道别。
“罗律师，你那位朋友住3601，我住3602，就不陪你一起过去了。”
目送杨牧野、许三多进门，罗槟和蓝红这才走向3601室。
“叮咚！”
蓝红按响门铃。
等了片刻，房门猛地打开。
“曾小贤，我都说了——”
过来开门的胡一菲看着门外的罗槟、蓝红，不由得愣住。
下一秒，才反应过来罗槟应该就是栗娜口中的那位上司。
“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又是隔壁一个邻居来敲门，你就是罗律师吧，霍梅刚刚跟我打电话说了，快请进。”
胡一菲让开身子，热情的将罗槟、蓝红迎进屋。
栗娜从沙发上站起身，神色复杂地看着罗槟—以及身旁的蓝红。
“罗律师，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刚搬家吗？我过来看看，好列你也是我亲手招进律所的，怎么，现在连一声老板都不肯叫了？”
罗槟一副自来熟的语气，调侃道。
在栗娜面前，完全就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意思。
“罗律师，我的辞职申请封主任已经批了。”
罗槟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没错，封主任是批准了，可我没批准啊，律所的规矩你知道的，我是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你是我招进来的人，辞职要经过我同意，否则都不作数的。”
“那我回头就把辞呈发到你邮箱里一一”
栗娜话音未落，罗槟就打断说：
“要纸质的，而且要当面提交。”
最重要的是，我不会批准！
这句好话罗槟虽然没有说，但栗娜心里很清楚。
“那我这就去打印。”
话音刚落，蓝红就放开紧楼着罗槟的骼膊，上前拉住栗娜。
“行啦，你俩别像小孩子一样岖气，幼不幼稚啊？”
“栗娜，你听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是照常回律所上班。”
栗娜心知蓝红这会儿表现出来的大度，完全都是做给罗槟看的。
蓝红心里，怎么可能不介意自己继续当罗槟的秘书。
如果真的不介意，蓝红也就不会跟着罗槟一起来找自己。
这还不是不放心嘛。
“蓝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想请你帮忙劝劝罗律师，别再来纠缠了，我辞职对大家了都好。”
蓝红还没来得及开口，罗槟先不干了。
“我辛辛苦苦把你从实习生培养起来，现在你说不干就不干，还变成我纠缠你，你让大家评评理，这象话吗？”
蓝红也跟着一起劝栗娜，罗槟下午刚跟封印大吵一架，现在真的很需要栗娜回去帮他栗娜态度越发坚决。
“罗律师，对于你的关心和栽培，我会铭记于心，不过我最近听到了一句话，员工辞职无非两个原因，要么钱少了，要么是受委屈了，你觉得我属于哪种？”
罗槟皱眉。
自己给栗娜开的工资已经不低了。
受委屈更是无从谈起，自己都替栗娜出头摆平栗伟正了。
这份关心爱护连历来通情达理的女友都忍不住吃味，还不够吗？
“你不用跟我在这里扯那些没用的，你就说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吧。”
栗娜语出惊人：
“我不回去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一份更好的工作。”
罗槟笑了。
他非常确定栗娜辞职的想法，是今天栗伟正来闹事之后才有的。
下午辞职，晚上就说找到了新工作。
骗鬼呢？
胡一菲见气氛有些僵，借着给罗槟、蓝红端水过来的机会，站出来打圆场。
“大家都别站着了，坐下慢慢聊。”
罗槟十分听劝的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抬眼望着被胡一菲硬拉着一起坐下的栗娜。
“你找到什么更好的工作，说来听听。”
“还是跟以前一样，给人当秘书。”
栗娜的回答让在场人齐齐一愣。
反应最大的当属罗槟。
他瞪大眼睛看着栗娜。
你之前就是给我当秘书，现在还是给人当秘书，那你不白辞职了？
关键你新老板是谁啊？
居然能让你觉得给对方当秘书能比给我当秘书还有前途？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