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觉？”欧阳华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从一个街头混混，到掌控洪兴，再到染指金融，每一步，都踩在了最关键的点上。尤其是这次，他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李家的头上。”
欧阳华靠回椅子里，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听说，他放话说，搞掉李家，自己想当首富？”
宋鞍连忙解释：“老师，他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他的意思是，李家倒下后，留出的市场空白，应该由我们自己人，或者说，由更可靠的爱国资本去填补。”
“他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是。”宋鞍忍不住扯动嘴角：“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一颗红心向太阳的青年才俊，是全国人民真正的选择……”
“够了够了，哪儿学的这些！”欧阳华笑了起来，笑声中却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讥讽。
“有野心是好事，就怕他没那个能力，撑不起这么大的野心。”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窗外的阳光通过百叶窗，在红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久，欧阳华才重新开口，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小宋，你觉得，他的这个想法，可行吗？”
宋鞍挺直了腰板，郑重地回答：“老师，我认为，他的思路，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方向。过去，我们对于港岛的策略，一直是以稳定和拉拢为主。但苏晨的提醒，让我们看到了潜在的巨大风险。”
“一个被资本寡头深度绑架的港岛，回归之后，将会成为我们一个巨大的包袱。还有两年，不怕乱，乱才有机会，扶持我们自己的力量，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欧阳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分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宋鞍。
“想法是好的。但要实现，太难了。他想让我们支持他，可以。但他必须先向我们证明，他有这个价值，有这个撬动地球的本事。”
宋鞍的心头一跳，他知道，老师这是要出题了。
而且，这道题，绝对不简单。
“老师，您的意思是？”
欧阳华走回办公桌，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标记着“绝密”字样的文档袋，扔在宋鞍面前。
“最近，我们通过一些渠道，在跟乌克兰那边接触。他们有一艘没完工的航母，叫‘瓦良格’号，对于他们来讲是个巨大负担，准备当废铁出售。”
航母！
这两个字象两颗重磅炸弹，在宋鞍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艘“废铁”对于国家的战略意义。
那是一个海上强国梦的起点！是几代人梦寐以求的国之重器。
“这件事情，小毛那边没什么压力，但西方国家闻风而动，一定会使绊子的。”欧阳华的语气变得凝重。
宋鞍打开文档袋，里面是几张“瓦良格”号航母的黑白照片，和一份关于谈判困境的简报。
照片上的航母，停靠在黑海的港口，锈迹斑斑，象一头搁浅的钢铁巨兽。
但即便如此，那庞大的舰体和标志性的滑跃甲板，依然散发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谈判，运输，这里面的角力可是方方面面，但官方又不可能出手。”欧阳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非官方’的身份，一个有能力、有手段，还能在复杂的国际关系中游刃有馀的商人，去完成这次收购。”
宋鞍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老师，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涌上心头。
“老师，您是想让……苏晨去？”
“没错。”欧阳华的回答，干脆利落。
“让他去。让他用商人的身份，去把这艘船，给我们买回来。”
“这……这不可能！”宋鞍下意识地反驳，“这已经不是商业谈判了，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政治博弈！他一个混黑社会的，怎么可能……”
“他不是已经开始玩金融，玩资本了吗？”欧阳华打断了他，“那就让他玩一把更大的。玩一次真正的，以国家为单位的资本运作。”
他看着宋鞍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去深圳，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你告诉他，只要他能把这艘航母，完完整整地开回来。他想在港岛当首富也好，想肢结李家的商业帝国也罢，我们，可以给他开绿灯。”
“甚至，我们可以给他提供必要的支持。”
这已经不是考验了。
这是一场豪赌。
用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去赌一个国家的未来，也去赌一个年轻人的潜力。
“而且，这件事他负责清除暗地里的荆棘，台面上的事情，许曾平会办好。”欧阳华最后交代道。
宋鞍拿着那份沉甸甸的文档，站起身，对着欧阳华，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知道，从他走出这间办公室开始，一个足以搅动世界风云的计划，就要正式激活了。
而那个远在港岛，还在为十亿赃款沾沾自喜的年轻人，即将被推上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更加宏大，也更加凶险的舞台。
深城，情报局。
宋鞍看着对面那个正悠哉悠哉品着茶的年轻人，心情复杂。
一天前，他还在京城接受老师那石破天惊的任务。
这个事关祖国海军发展的历史性任务，就要交给眼前这个完全不着调的“黑社会头子”。
苏晨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宋鞍内心的波澜。
他放下茶杯，咂了咂嘴。
“宋叔，您这大老远把我叫过来，就为了喝这几块钱一斤的茶？”
他昨天接到电话，就被李香琴连夜拉过来了。
他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急事。
“苏晨。”宋鞍放下茶杯，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关乎国家最高机密。你听完之后，除了执行，没有第二个选择。”
苏晨挑了挑眉，脸上的嬉笑神色也收敛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宋鞍这次，是来真的了。
宋鞍没有废话，直接将那个绝密的牛皮纸文档袋，推到了苏晨的面前。
“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