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对著那片，沉沉的夜色。
用同样的方式，回了三长两短的，夜鶯叫声。
然后，回到书桌前。
將那份足以让他为此改变的《纲要》，小心翼翼收回纸袋。
像是在收藏一件稀世珍宝。
他收拾好行囊。
知道自己以后，將要去哪里。
小楼外，黑暗的角落里。
戴安澜，听到那回应的鸟鸣。
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对著身后的队员，做了个手势。
“准备，b计划。”
“护送，侯先生回家。”
在戴安澜，秘密护送侯德榜，踏上北上之路的同时。
大连临时指挥部。
另一场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会面，也正在进行。
张汉卿亲自接见了，那位刚从旅顺监狱，被释放的铁血將军。
吉鸿昌。
“吉將军，受苦了。”
张汉卿没有坐在，象徵著权力的主位上。
而是和吉鸿昌相对而坐，亲自为他斟满了热茶。
没有丝毫的，上级对下级的架子。
更像是，朋友之间的敘旧。
吉鸿昌看著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近十岁的“军阀二代，张汉卿”。
心中百感交集。
他本是，冯玉祥麾下一员猛將。
因不满，蒋中正的，“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多次公开呼吁抗日。
最终，被南京方面视为异类。
在一次前往察哈尔，准备组织抗日武装的途中。
被与日本人勾结的地方军阀，秘密逮捕。
转送至旅顺监狱。
本以为此生，只有死亡或把牢底坐穿两种选择。
却没想到竟会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重获自由。
而救他出来的，正是他过去一度看不上的，“公子军阀二代”张汉卿。
“少帅客气了。”
吉鸿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水的滚烫，驱散了他心中，积鬱已久的寒意。
“国难当头，个人荣辱何足掛齿。”
“鸿昌在狱中听闻少帅，率部光復长春闪击朝鲜，扬我华夏国威。
实乃大快人心！”
“鸿昌虽为一介败军之將，但抗日之心未尝稍减。
若少帅不嫌弃，愿为帐下一小卒，为收復失地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站起身，对著张汉卿，便要行军礼。
张汉卿，连忙起身扶住他。
“吉將军，言重了。”
“你不是败军之將。
你是这个民族不屈的脊樑。”
“你的名声和为人，我张汉卿久仰了。”
重新將吉鸿昌，按回座位上。
“我今天请你来，不是要你，做我帐下的一名小卒。
“而是想请你，做一支全新军队的总司令。”
“总司令？”
吉鸿昌，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汉卿，点点头。
走到墙边的地图前。
“吉將军，请看。”
他指著地图上，热河、察哈尔，以及长城沿线一带。
“这些地方，如今名义上，归属南京管辖。
但实际上山头林立，情况复杂。
日本人正不断，向这些地区渗透，扶植汉奸製造摩擦。”
“而我东北军，主力要应对，关东军正面。
南京方面，又鞭长莫及。”
“这就给了，日本人可乘之机。”
“所以，我想在这里，成立一支，特殊的部队。”
张汉卿转过身，看著吉鸿昌目光灼灼。 “这支部队，在明面上不属於我东北军的战斗序列。
也不受南京政府的节制。”
“它只有一个名字。”
“『察哈尔民眾抗日同盟军』。”
“它的兵员，来自於所有不愿做亡国奴的，热血同胞。
可以是当地的农民，可以是被遣散的旧军人，甚至可以是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
“它的装备和资金，由我东北秘密提供。”
他的战术只有一个。
就是像无数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地插进敌人的后方。
让他们，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而这支军队的，总司令除了你吉鸿昌將军，我不作第二人选。”
“我要你將抗日的烽火，燃遍整个长城內外！”
吉鸿昌，听著张汉卿的话，浑身的抗日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
像是已经看到，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那幅画面。
一支真正，为保卫家园而战的人民军队。
在广阔的华北平原上，在连绵的燕山山脉中，给不可一世的侵略者以迎头痛击！
这不正是他，毕生的理想吗？
“少帅”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哽咽。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张汉卿，一言九鼎。”
“我不仅给你，司令的头衔。”
张汉卿，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
“我还给你，第一批启动的『礼物』。”
吉鸿昌，接过文件。
打开一看瞳孔收缩。
文件是一份装备清单。
“奉25式步枪，一万支。
捷克式轻机枪，五百挺。
马克沁重机枪一百挺。
各式迫击炮两百门。
子弹五百万发。
炮弹五万发。”
“另外，还有黄金十万两。
作为部队的开办经费。”
吉鸿昌，拿著清单的手在颤抖。
这哪里是一支“同盟军”的装备。
这分明是，一个装备到牙齿的，加强师！
有了这些物资，他有信心，在三个月內拉起一支，超过五万人的铁血之师！
“这些装备和黄金，三天后，会秘密运抵张家口。”
张汉卿淡淡说道。
“我已经安排了，原西北军的，方振武將军，在那里接应你。”
“你们一文一武，一个主內，一个主外。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在察哈尔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扑通！”
吉鸿昌，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动。
在这个讲血性的时代，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铁血汉子。
对著张汉卿，单膝跪了下去。
“少帅！”
“不，总司令！”
“请受鸿昌，一拜！”
“从今往后，我吉鸿昌，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我和我的同盟军，愿为总司令的马前卒。
刀锋所指万死不辞！”
张汉卿，没有去扶他。
他受得起，这一拜。
因为，他知道。
从今天起，在华夏抗日战爭的棋盘上。
他又落下了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一颗足以，让整个华北战局，都为之改变的胜负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情报官，神色紧张的，走了进来。
“总司令，南京急电！”
“戴笠，亲自签署的a级绝密情报！”
“侯德榜先生，在天津，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