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军编练处,会议室。
气氛显得很凝重。
郭松龄和第一合成旅的旅长、团长们,正襟危坐,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上那个年轻身影。
张汉卿的命令,实在太过突然,也太过震撼。
“诸位,”张汉卿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墙上那幅军事地图上,“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都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在整军的关键时刻,突然要出兵热河?”
“为什么,要把枪口,对准我们的『友军』,汤玉麟总指挥?”
他转过身,看著在座的將领们,这些都是他未来倚重的军事骨干。
“因为,热河,已经烂了。”
“因为,我们再不动手,日本人,就要替我们动手了。”
他將一份关於日军在热河活动的情报,分发给眾人。
当將领们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记录,看到日本人是如何一步步渗透、收买、勘探,企图將热河变成第二个“南满”时。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震惊和愤怒。
“混帐!这帮小鬼子,亡我之心不死!”
“汤玉麟!他身为热河主官,竟然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简直是罪该万死!”
“少帅!下命令吧!我们第一旅,愿为先锋!
三天之內,必叫热河换新天!”群情激愤。
张汉卿抬手,压下眾人的声音。
“打汤玉麟,不是我们的目的。”
“我们的目的,是肃清日寇在热河的势力,是將整个热河的防务,彻底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所以,这一仗,不仅要打得快,更要打得稳,打得漂亮!”
他走到地图前,开始下达作战命令。
“茂宸公。”
“在!”郭松龄起身。
“你,任此次热河行动的总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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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第一合成旅。再给你一个炮兵团,一个骑兵团。总兵力,一万人。”
“我不要你打什么攻坚战,消耗战。”
“我要你,用我们『合成旅』最擅长的,大纵深,高机动的穿插战术,给我打一场闪电战!”
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三道凌厉的进攻箭头。
“兵分三路。”
“东路,由副旅长王以哲率领,沿朝阳、凌源一线,直扑热河首府承德。
目標,不是攻城,而是切断汤玉麟主力与承德之间的联繫,形成合围之势。”
“中路,由你亲自率领主力,以装甲车和骑兵为先导,沿著赤峰南下,给我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进汤玉麟几个旅的指挥部,將他们彻底分割,打乱他们的指挥系统。”
“西路,则是一支奇兵。”
张汉卿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名字上。
“傅作义,你来带。”
一个身材不高,但眼神坚毅的年轻军官,站起身,敬礼。
“到!”
傅作义,原属晋军,因不满阎锡山的保守和排挤,被张汉卿通过秘密渠道,挖到奉军。
因其出色的防御战才能,一直被雪藏,直到今天,第一次出现在奉军高层將领面前。
“我给你一个团的兵力,全部换上便装。”
张汉卿看著他,语气凝重,“你的任务,不是进攻。
而是渗透。”
“在主力发起攻击前,你带著你的人,化整为零,偽装成商队、难民,渗透到喜峰口、古北口一带。
我要你在总攻发起的同时,在长城沿线,给我燃起一把大火!”
“控制关隘,破坏道路,袭扰日军可能存在的补给点!
总之,用尽一切办法,迟滯、迷惑可能从关內前来干涉的日军和晋军。”
“能不能做到?”
“保证完成任务!”
傅作义利落的回答,斩钉截铁。
整个作战计划,条理清晰,分工明確,充满了想像力和冒险精神。
將合成旅的机动性和火力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在座的將领们,听得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旗帜,在承德城头飘扬。
“出发吧。”张汉卿站起身,走到窗边,看著远处苍茫的群山。 “让整个华夏,都看看我们新奉军的,第一战。”
“也让日本人,看看他们的走狗,到底有多么,不堪一击。”
三天后。
“报——”
一名通讯兵,拿著一份加急电报,衝进会议室。
“报告少帅!南京急电!”
张汉卿接过电报,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电报是蒋中正发来的,內容很简单,措辞却极为严厉。
质问张汉卿,为何无故挑起內战,攻击热河友军,破坏国家统一大业。
命令他,立刻停止一切军事行动,否则,中央政府將视其为叛乱,予以制裁。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
郭松龄看了一眼电报,不屑地说道,“他自己跟桂系、晋系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怎么不说破坏统一?
现在倒来指责我们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张汉卿將电报隨手扔在桌上。
“他不是想制裁我们吗?好啊。”
“林权。”
“在!”
“回电,六个字。”
张汉卿看著眾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清君侧,靖国难。”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都明白,这六个字背后,隱藏的巨大政治风暴。
张汉卿,这是在告诉南京,告诉全天下。
我出兵热河,不是为了个人恩怨,不是为了抢地盘。
而是为了清除国贼,为了抵抗外辱!
他將自己,置於了道义的制高点。
將南京的蒋中正,置於了一个极其尷尬的境地。
你蒋中正,是支持我清除与日本人勾结的国贼?还是支持那个国贼,来反对我这个“抗日英雄”?
无论怎么选,都是错。
“汉卿,高明!”郭松龄抚掌讚嘆。
一个政治难题,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一万奉军,如猛虎出笼,兵分三路,以风捲残云之势,席捲热河大地。
东路军,行动神速,一夜之间,就出现在承德外围,將汤玉麟的主力,死死地堵在了城外。
中路军,郭松龄亲率的装甲部队,如一把烧红的烙铁,轻鬆撕开了汤玉麟几个旅之间,那脆弱的防线。
汤玉麟的部队,装备落后,军纪涣散,还没等看清奉军旗帜,指挥部就被端了,阵地就被分割包围,成建制地投降。
汤玉麟被老父亲以大义留在奉天当奉天副督军,虽然心有不甘,也毫无办法。
而让日本人胆寒的,是西路那支神出鬼没的奇兵。
傅作义,率领著他那个团,如同幽灵一般,在长城內外,到处点火。
他们炸毁了日军秘密修建的军火库,切断了通往平津的铁路线,甚至还伏击了一支前来“调查”的日本关东军小队。
整个热河,乱成了一锅粥。
汤玉麟,这位昔日热河的“土皇帝”,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他在奉天,回不去承德。
他手下的部队却一触即溃。
他想向日本人写密信求援,却发现日本人比他更乱,被傅作义搞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仅仅七天。
曾经不可一世的热河军,土崩瓦解。
大部分缴械投降,被奉军收编。
汤玉麟本人彻底摆烂了。
热河全境,易主。
当第一合成旅的军旗,插在承德城头时。
整个华夏,都为之震动。
所有人都没想到,奉军行动,会如此迅速,战果,会如此辉煌。
更没想到,张汉卿的“清君侧”,清得如此乾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