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白天在四合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一遍。
尤其是陈烬身上那股化为实质的煞气,他描述得格外仔细。
“爸,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烬他,这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震山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
坐在他对面的老人,正是陈家的定海神针。
曾经的暗影部最高掌控者,陈烬的爷爷。
老爷子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龙井,神色平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陈震山所说的一切,都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轻轻吹了吹杯口的茶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震山,你觉得,什么样的戾气,能养出那样的煞气?”
老爷子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震山摇了摇头。
“我想不出来。”
“我这辈子,见过最狠的兵,杀过最凶的匪。
可他们身上所有的血腥气加起来。
恐怕都及不上阿烬那一瞬间的万分之一。”
老爷子放下了茶杯,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书房里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你听过‘撒旦’这个名字吗?”
老爷子忽然开口。
陈震山愣了一下,随即瞳孔猛地一缩。
“撒旦?”
“您是说……近两年在金三角和西南边境声名鹊起的那个神秘杀手?”
这个代号,他当然听说过。
作为一个常年驻守边疆的将领,他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据说,“撒旦”神出鬼没,手段狠辣。
专门猎杀那些穷凶极恶的毒枭、军阀和国际通辑犯。
短短两年时间,死在他手里的亡命之徒,不下百人。
每一件,都是轰动国际的惊天大案。
各国情报机构都在疯狂地调查他的真实身份,却连他的一根毛都没找到。
“没错。”
老爷子点了点头。
陈震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一个荒谬到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干涩。
“爸,您……您该不会是想说……”
老爷子抬起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你猜的没错。”
“那个让无数国际犯罪集团闻风丧胆的‘撒旦’……”
“就是你的儿子,我的孙子,陈烬。”
轰!
陈震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象是有一颗炸弹轰然引爆。
整个人都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撒旦?
陈烬?
他的儿子,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撒旦”?
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老爷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说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
“两年前,他离开京平,去了江城。”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撒旦’第一次出现。”
“我动用了暗影部的情报网,查了很久,才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
“他杀的每一个人,我都查过,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那些人,要么是手上沾满鲜血的毒枭。
要么是草菅人命的军阀,要么是犯下滔天罪行的通辑犯。”
“每一个人,都死有馀辜。”
陈震山彻底失语了。
他靠在椅背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儿子身上那尸山血海般的煞气,是这么来的。
近百人……
那可是一百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虽然都是该死之人,可那也是……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老爷子会知道这一切,却选择隐瞒。
为什么他会对陈烬如此纵容。
“爸,那我们……”
“什么都不用做。”
老爷子打断了他。
“让他去吧。”
“有些事,官方不好出面,总得有人来做。”
“只要他守住心里的底线,就由他去。”
“这是他的路,谁也拦不住。”
……
夜幕降临。
陈烬将陈玥送回家。
刚坐进车里,手机就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陈烬随手接通,打开了免提。
“喂?哪位?”
“陈烬哥哥!是我呀!林晓晓!”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又活泼的少女声音。
陈烬愣了一下,随即想了起来。
是何晨光那个咋咋呼呼的小跟班。
“哦,有事?”
他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当然有事啦!十万火急的大事!”
林晓晓的语气听起来很夸张。
“晨光哥他……他要跟人打黑拳!”
“什么?”
陈烬的眉头微微一挑。
“他跟谁打?”
“一个叫什么……察猜的!听说是泰拳高手,可厉害了!
拿过好几个金腰带呢!”
林晓晓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我怕晨光哥打不过他,会被打死的!陈烬哥哥,你快回来帮帮他吧!”
察猜?
陈烬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
有点印象。
似乎是泰拳界一个比较有名气的拳手,打法凶悍,以膝肘攻击见长。
不过,也就那样了。
在陈烬眼里,这种级别的对手,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放心吧,何晨光死不了。”
陈烬淡淡地说道。
“他要是连一个察猜都搞不定,那也白跟我混这么久了。”
“哎呀!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不放心嘛!”
林晓晓在电话那头开始撒娇。
“陈烬哥哥,你就回来给他加加油嘛,好不好嘛?
你回来了,晨光哥肯定更有信心呀!”
那娇滴滴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让人骨头都快酥了。
陈烬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
“我后天回去。”
“耶!太好了!陈烬哥哥你最好了!我等你哦!木啊!”
林晓晓兴奋地欢呼一声,然后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陈烬失笑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
他刚准备发动车子,手机,却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次,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号码。
林溪。
那个曾经和他一起在泥潭里挣扎,相依为命的女孩。
陈烬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他迅速接通了电话。
“喂,溪儿?”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传来声音。
只有一阵嘈杂的背景音,和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陈烬的眉头,瞬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溪儿?说话!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终于。
听筒里,传来了一个女孩惊恐欲绝的哭腔。
那声音,微弱得象是随时都会断掉。
“烬……烬哥哥……”
“救我……”
“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