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震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
虽然过程很憋屈,但结果是他输了。
他陈震山,一言九鼎。
“算数。”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那就好。”
陈烬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笑得象只偷了腥的狐狸。
“不过呢,我这个人喜欢上双重保险。”
“你说,要是我现在去告诉老妈,你今天差点被亲儿子三招打废……”
“你敢!”
陈震山瞬间破防,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里那个看似温柔如水,实则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老婆。
要是让她知道今天这事,他接下来一个月的日子都别想好过。
“你看我敢不敢。”
陈烬冲他挑了挑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
陈震山死死地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父子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
良久。
陈震山败下阵来。
他象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摆了摆手。
“行,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提当兵的事。”
“成交。”
陈烬的目的达到,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正事谈完,陈震山的神情却重新严肃起来。
他盯着陈烬,沉声问道。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股煞气,还有那种失控的状态,根本不象你。”
“你在江城这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实力可以慢慢恢复,但心性若是走了歪路,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哦,那个啊。”
陈烬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戏谑。
“被你强行发配到江城,两年不见天日,心里能没点怨气吗?”
“再加之你天天逼我这个,逼我那个,积压久了,戾气不就爆发了。”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
有怨气是真,但那尸山血海般的煞气,却绝不是这点怨气能养出来的。
陈震山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完全信服。
“只是戾气?”
“是啊。”
陈烬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所以啊,老头子,你以后可得小心点。”
“这次我能收得住,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说完,他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陈震山的肩膀。
陈震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他看着儿子那张带着坏笑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愧疚,心疼,还有一丝后怕。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是啊。
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好象真的亏欠他太多了。
陈烬见他这副模样,也懒得再继续逗他。
他转身,不再理会陷入自我怀疑的陈震山,径直走向了屋檐下的陈玥。
“姐,吓到了?”
他的声音,瞬间从刚才的玩世不恭,变得温柔起来。
陈玥还呆呆地站着,听到他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担忧。
“阿烬,你和爸……”
“没事了。”
陈烬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在陈玥错愕的目光中,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少女的手,柔软,微凉。
“走,不是说好了带你去逛街吗?给你买新衣服。”
“啊?哦……”
陈玥的脸颊,“唰”的一下就红了。
一股热意从手心相触的地方,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可陈烬却握得很紧。
虽然他们名义上是姐弟,但她心里清楚,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种亲密的接触,让她心如鹿撞,脑子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挣扎,任由陈烬拉着她。
半推半就地走出了这个气氛压抑的四合院。
院子里,只剩下陈震山一个人。
他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那亲昵的姿态,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但此刻,他更在意的,还是陈烬身上的巨大变化。
“戾气爆发?”
陈震山低声自语,摇了摇头。
不对。
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那种浓烈到化为实质的煞气,是他征战半生都未曾见过的。
那绝对是从真正的尸山血海里,一步步杀出来才可能拥有的东西。
江城。
这两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儿子,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一股深深的忧虑,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行。
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震山眼神一凝,下定了决心。
他掏出手机,没有丝毫尤豫,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爸,是我。”
“我等会儿去一趟紫宸园,有件关于阿烬的急事,要跟您商量一下。”
京平市中心,最繁华的国贸商城。
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橱窗,反射着璀灿的灯光。
陈烬却对这些毫无兴趣,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边的少女身上。
他刚刚陪着陈玥从一家高定时装店里出来,手里拎着好几个购物袋。
袋子里的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姐,累不累?”
“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喝点东西。”
陈烬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露天咖啡馆。
陈玥的脸颊还带着一丝未褪的红晕,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恩。”
从四合院出来后,她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直到被陈烬拉着,坐进那辆高调的跑车里,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看着身旁专心开车的陈烬,心里的小鹿已经快要撞死了。
现在,她身上穿着陈烬亲手为她挑选的连衣裙。
脚上是精致的小皮鞋,整个人焕然一新。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陈烬又带她去做了一个精致的发型。
做了一套顶级的皮肤护理。
看着镜子里那个容光焕发的自己,陈玥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她知道,陈烬是在用这种方式,弥补着什么。
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那个压抑的家,那些不愉快的过往,都将被这些美好的东西所取代。
陈震山没有再打来一个电话,也没有派人来干涉。
他似乎默认了这一切。
默认了自己已经无法再管束这个脱离掌控的儿子。
陈烬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懒得去想。
他现在只想让姐姐开心。
……
与此同时。
京平西郊,紫宸园。
这里是整个京平,乃至整个龙国,都堪称权力内核的地带。
一间古朴典雅的书房内,檀香袅袅。
陈震山端坐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面前,神情肃穆,甚至带着一丝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