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要是真跪下,明儿个,武安侯府嫡女不孝的名声就能传遍玉京。
盛漪宁忙上前扶着崔冬宜,笑盈盈地道:
“母亲说笑了,您犯了错,要跪也是回府给祠堂的列祖列宗下跪,哪能跪我一个小辈啊?何况,长辈给晚辈下跪可是要折寿的,您总不会诚心将我置于不孝之地,叫我折寿吧?”
崔氏听着她一番滴水不漏的话,面沉如水。
她倒是想让盛漪宁不孝之名传开,可如今盛漪宁这番话将她堵死,若她将她置于不孝之地,那便是她不慈。
顾姝曼在一旁道:“这个好说。侯夫人你不能跪,但盛琉雪她总能跪吧?方才她与细作一道欺压嫡姐,如今也该给盛漪宁跪下道歉吧?”
在场女眷们都纷纷点头。
盛琉雪面色苍白,不断地朝崔冬宜投去求助的目光。
崔冬宜将她护在身后,怒瞪着顾姝曼和盛漪宁:“琉雪乃是齐王未过门的侧妃,经礼部下聘,日后能入皇室玉牒的,岂能轻易给人下跪?”
谢兰香被盛漪宁揪了一把,瞬间就不困了。
她施施然走上前来,笑得温婉端庄:“侯夫人说得极是。齐王侧妃哪能跪侯府小姐,那便让她给我下跪吧。既然她以齐王侧妃自居,那到了我这个正妃面前,是不是该受我管束?”
崔冬宜蹙眉,想以谢兰香还未过门反驳,可想到琉雪也同样没有过门,便又闭嘴了。
盛琉雪轻咬唇,看着面前端庄含笑的谢兰香,心底满是不甘。
谢兰香:“要不你先给我执个妾礼吧。”
盛琉雪更觉屈辱,“你……”
她两眼一翻,直接晕倒。
“琉雪!琉雪!”
崔冬宜急忙扶住了她,慌忙道:“太医呢!快带琉雪去歇下,传太医过来!”
盛漪宁上前,取下了一个粗粗的银簪,直接用力戳向了盛琉雪的人中。
“啊——”
昏倒在崔冬宜身上的盛琉雪忍不住痛呼出声。
崔冬宜怒瞪向她:“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想要谋害你妹妹不成?”
盛漪宁深感无辜地眨眨眼:“娘,你怎么又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妹妹不是昏迷了吗?我这是在救妹妹啊。”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是人精,这会儿都瞧明白了,那盛琉雪方才分明就是想装晕,蒙混过关。
这会儿,那些个裴党、顾党和谢党的夫人小姐们,都纷纷帮盛漪宁说话。
“盛大小姐不愧是神医谷弟子,医术竟如此厉害,只是轻轻一戳,便能让昏厥的人醒来。”
“侯夫人,你真是魔怔了,我们都看得出来,盛大小姐是在救二小姐呢!能有如此厉害的女儿,你就偷着乐吧!”
“盛二小姐既然以齐王侧妃自居,那还不快点儿给你家正妃下跪?可别又一不小心昏过去了,这动不动就昏倒也是病,有恶疾犯了七出之条,可是进不了王府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盛琉雪的话都堵死了。
盛琉雪便是再装晕也没有办法。
崔氏不知所措,求助地朝娘家嫂子们看去,却见秦氏等人都微微摇头。
显然,崔家夫人们都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侯府养女,得罪未来的齐王妃。
谢兰香也颇有耐心,就那般站在盛琉雪面前,慢悠悠道:“不过是叫你跪下认个错都不肯,看来琉雪妹妹是不认可我这个未来齐王妃了。你一介养女,如此清高,也不知是谁给的底气。崔家吗?”
她似是疑惑地朝着崔家夫人们看去。
都督夫人摇扇子的动作顿住,轻笑道:“谢小姐说笑了,我们崔家哪能插手齐王府的事。”
她眸光略带几分锐利地看向了崔冬宜,“妹妹,你好好劝劝你的养女。”
盛琉雪见状,知道在场没有人会帮她,只能咬牙,忍着屈辱在谢兰香面前跪下。
“今日是太子大喜的日子,你既冒犯了他小舅母,那便罚你在此跪到宴会结束,你可服气?”谢兰香笑盈盈地问。
盛琉雪心中自是不服,但如今无人为她出头,就连崔冬宜都被都督夫人拉住,她只能委屈应下:“不敢。”
顾姝曼冷嗤了声,“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早叫你给盛漪宁跪下道歉,哪还有那么多事?一个侯府养女,又不是崔家嫡亲的小姐,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似的。”
说罢她便甩袖离开。
这会儿,外头传来了鞭炮声。
看热闹的众人也都纷纷跑去了前头大门,去看太子妃入宫的仪仗。
“太子妃要入东宫了。”
“听说温家女姿容绝色,沾染佛气,生得一张观音面,可惜鲜少露面。今日倒是可以一睹盛颜。”
谢兰香也很好奇,拉着盛漪宁、盛湘铃和孟姣几人一道去前门看太子妃的仪仗队。
这时候,燕扶紫逆着熙攘人群而来,跑到了盛漪宁身边。
“宁宁,原来你在这,叫我好找!”
“见过长乐公主。”
身边的人瞧见她,纷纷行礼。
而盛漪宁早在她有行礼的动作前,燕扶紫就先双手拉住了她,没让她行礼。
她一贯如此,盛漪宁也习惯了。
“我在母后宫里的时候,就听说东宫出了事,那凌将军是细作假冒,被你揭穿了。你没事吧?”燕扶紫跟着她顺人流往前走,但目光却一直落在盛漪宁的身上。
盛漪宁摇摇头:“我没事。有御林军在,那冒牌货已被押入天牢,自然伤不到我。”
“那便好。”
燕扶紫牵着她的手,又忍不住抱怨:“我知你会来赴宴,一早便想来东宫,母后非说,太子亲迎与妃家受册礼仪繁琐,让我等仪仗队入宫再过来。”
“皇后娘娘也是关心你。我们在东宫也等了好些时辰,才等来仪仗队。”盛漪宁说。
燕扶紫哼了声:“我又不是急着要见新娘子。我只是想来见你。宁宁,宫学没开,可你有入宫腰牌,怎么也不进宫来瞧瞧我?”
她语气略带了几分幽怨。
盛漪宁略有些无奈,赶忙哄她。
旁边的谢兰香和盛湘铃则是面面相觑,很想问:长乐公主的痴傻之症不是好了吗?怎么还那么黏人?
前头就是太子与太子妃行合卺礼的婚殿,这会儿,侍卫开道,红绸满目,男男女女的宾客都在两旁围观。
身穿朝服的太子与凤冠霞披的太子妃牵着红绸并肩而行。
看到太子妃面容的瞬间,盛漪宁微微愣住了。
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