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长公主心下一惊,“皇兄,臣妹还想留明萱几年。
皇帝却笑:“明萱年龄不小,该定亲了,此次赏花宴,本也该给她相看个人家的。若你没有旁的人选,那朕便为她与盛家公子赐婚。”
福清长公主袖下的手微微攥紧,她知道,皇帝这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这几日,关于明萱绣楼起火之事,大理寺调查匆匆结案,但京中议论声却甚嚣尘上。
有康王府的丑闻在前,长公主府的那场火也传着变味了。
甚至有人说,郡主绣楼失火时,正在与府上小厮苟且,被小厮救出火场时,两人都衣衫不整。
赏花宴后,对陆亭湛有意的人家不计其数,可陆明萱却无人问津。
武安侯之子心悦求娶明萱郡主之事传出,还有不少人夸盛承霖情深,不少人觉得福清长公主不识好歹。
这些,福清长公主都有所耳闻,盛怒下还派人抓了不少散播谣言的地痞流氓关大牢,但谣言却越传越多。
就连她婆母和大嫂都听闻了此事,也都急着给明萱说亲,说的那些比盛承霖还难入福清长公主的眼。
福清长公主生怕皇帝赐婚,忙表态:“皇兄,我已为明萱相看了,不日便能定下婚事。
皇帝轻点了下头,“待明萱成婚,朕会赏她一座郡主府。”
福清长公主:“谢皇兄。”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长公主府。
驸马问起了此事,听完也是沉默。
福清长公主凤眸盛满怒火:“崔氏如此算计,本宫定不会如她所愿!”
驸马性情温和,在旁安抚她:“为今之计,还是先给明萱定婚吧。”
提起此事,福清长公主愈发烦躁:“那些个脏的臭的,也不管平日什么德行,什么身份,都想上来咬一口!本宫便是让明萱下嫁寒门,也绝不会让嫁那些个腌臜玩意!”
驸马说:“我倒是有个人选。”
福清长公主早就猜到了,“你说武安侯府那个庶长子?”
驸马颔首:“承熙品学兼优,这些时日跟在我身边,端方恭谨,是个可托付之人。且昔日从火场救出明萱的也是他,明萱嫁他,谣言不攻自破,还可成就一段佳话。”
盛承熙这些时日经常来府上,福清长公主对他印象颇好,“只可惜是个庶子。”
驸马将自己的深思熟虑一并道出:“侯府庶子身份是低了些,但他这般才学,日后入仕前途不输亭湛。他日后不承家业,自立门户,可同住郡主府,有我们在,也不敢让明萱受委屈。”
福清长公主觉得有些道理,她虽然不想与崔氏做亲家,但盛承熙与崔氏关系不好,将明萱嫁给他,既对明萱好,还能恶心崔氏。
“待我问过明萱意见。诸般好都须她情愿才行。”
“脱。”
盛漪宁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陆亭湛,只冷淡地说了一个字。
“全部要脱?”
陆亭湛俊美面容满是羞赧,此刻不由轻咬了下唇,觉得难以启齿。
“嗯。脱了趴好。大哥,你帮帮他。”
盛漪宁转过身,给了盛承熙一个眼神。
很快,陆亭湛便脱光趴在了床上,盛承熙帮他盖住了隐私部位。
盛漪宁这才转身,取过针囊,开始施针。
“陆公子,你中毒已深,凋零散遍布全身骨髓经络,想要彻底解毒,需以金针刺穴将沉积的毒调动起来。此举犹如搅水扬起沉泥。”
“嗯。”
陆亭湛趴在床上,将脑袋都埋进了枕头里,压根不敢看她,声音都是从枕头底下传出来的,很闷。
盛承熙在旁边看着觉得很无语。
“陆公子,这事吃亏的是我妹妹吧?她可是冒着名节有损的风险救你,怎么我瞧着,你倒更像是个贞洁烈男?”
陆亭湛原本就紧张得抓床单,这会儿,抓着床单的手更紧,声音也是咬牙切齿的:“盛承熙,你别说风凉话。换你赤身趴在那,能比我好到哪去?”
盛承熙拒绝代入。
“陆公子,你放松些,别绷那么紧。”
盛漪宁施针的时候止不住皱眉,指尖在他紧绷的背上戳了下。
陆亭湛更加紧绷了。
盛漪宁:“”
从没有治过这么害羞的病患。
盛漪宁只能说些旁的转移他的注意,“你的毒来自何处,可查清了?”
陆亭湛从枕头底下传出来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意,“如盛大小姐所料,的确与吃食有关。”
盛漪宁漫不经心地扎针:“哦?方便说说么?”
陆亭湛在刑部当差,查起来很快,“长公主府上的吃食我都让人排查过,并未发现凋零散。是陆家的吃食出了问题。”
陆家,驸马的娘家,也就是陆亭湛的祖父家。
“每隔十几日,父亲和母亲就会带我们一同回陆家与祖父祖母一同用餐。父亲兄弟多,我也有诸多堂兄弟,但祖父历来最偏爱我,每每回陆府,他都会留我一同饮茶对弈。”
盛漪宁了然,“这毒,就藏在你们喝的茶中?”
陆亭湛沉默片刻,“是。”
虽说早就料到,这毒是亲近之人给他下的,可查到祖父身上,还是让他难以接受。祖父历来对他予以厚望。
盛漪宁问:“陆老尚书,将近古稀,身子可还康健?”
陆亭湛沉默良久:“祖父身子康健。”
盛漪宁:“凋零散寻常人未必能诊出,陆公子可要请我上门为你祖父把脉?”
陆亭湛苦笑的声音自枕头底下传出,“不必了。”
盛漪宁眉梢微挑:“你已确定凶手就是陆尚书了?”
陆亭湛的声音沉闷:“盛大小姐说,我中毒三年,若没能解毒,寿命不足半年。我祖父与我同饮一壶茶,若是中毒,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已然仙逝。”
盛漪宁:“是这个理。”
陆亭湛此刻不羞赧了,只有化不开的忧伤:“只是我不明白,祖父一向器重我,为何要如此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