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亭湛心绪纷乱,望向盛漪宁时,向来冷酷的眸中充满了悲凉忧郁。
盛漪宁给了盛承熙一个“你问对人了”的眼神,说:“凋零散出自毒门,一旦毒入骨髓,就药石无医。但恰好,我的金针刺穴能治。”
她看向陆亭湛,“陆公子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为你解毒。”
陆亭湛眼中迸发出希望,短短的片刻竟是经历了绝处逢生,“恳请盛大小姐为我解毒。事成之后,陆某定会厚礼相谢。”
盛漪宁摆摆手说:“治病救人乃神医谷己任,陆公子不必客气。如今我大哥拜驸马为师,往后还得有劳陆公子多加提点。”
陆亭湛颔首,“盛大小姐放心,承熙是父亲门生,便是我的师弟。”
盛承熙看着身侧的盛漪宁,幽沉的眉目间浮现些许暖意。
妹妹在为他铺路。
他一定会,顺着她铺的路,一步一步,直上青云,为她保驾护航。
之后盛漪宁和陆亭湛又商量了下金针刺穴的安排和需要准备的药材。
陆亭湛接过药方,折好收入袖中,眉目沉静地道:“我中了凋零散之事,还请承熙和盛大小姐保密。”
两人点头,都表示理解。
陆亭湛中毒三年,给他下凋零散之人,必是亲近之人,他想要揪出此人,自然不能打草惊蛇。
盛漪宁说:“那针灸的地点也不能选在长公主府。”
陆亭湛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点,“我在丁香巷有一处院子,届时让承熙带盛大小姐过去。”
盛漪宁:“好。”
回到武安侯府,盛承熙让人将长公主府的所有谢礼都送到了栖霞苑,连带着他的那份。
盛漪宁有些意外,“长公主赏了大哥不少银两,大哥竟都给我?”
盛承熙点头,“你拿去吧。之前你接济我的银子,我还未花完,前些时日我盘下铺子做了些生意,如今自个儿有些私房钱。”
盛漪宁见他有银子花,便不多纠结。
很快,盛漪宁受福清长公主重赏的消息便在府中传开了,与此同时传开的还有,盛琉雪被长公主扎穿十指的消息。
崔氏偏爱盛琉雪,老夫人偏爱盛漪宁,下人们私下都说,还是老夫人有眼光,大小姐有本事,总能得贵人们赏识。
晚上,得知盛承熙竟然受驸马赏识,进了陆家书院读书,还拜了陆驸马为师,武安侯大悦。
“承熙,你往后可要多跟陆驸马请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往后须将驸马当成我一样孝敬。”他语重心长地叮嘱,还为表器重和慈爱,往他碗里夹了块五花肉。
盛承熙垂眸看着肥腻的五花肉,心中止不住泛起恶心,但面上却不曾表露分毫:“是。”
“漪宁救下郡主,也做得很好。”武安侯也赞赏了盛漪宁一句。
他如今在礼部任职,顶头上司礼部尚书就是陆驸马的父亲,如今能与福清长公主府和陆家关系更近,盛铎求之不得。
崔氏听着一阵窝火,她看向盛漪宁,“你与明萱郡主交好,怎么不想办法让你亲哥哥也入陆家书院读书?”
历年科举进士有大半都是陆家书院的学生,京中各世家都铆足了劲想要将族中子弟往陆家书院送。
可偏偏陆家自诩清贵,只收品学兼优的学子,不论门第。
崔氏之前也想托娘家将盛承霖送去陆家书院,可陆家连崔家的面子都不给,而盛承霖自己的才学又不足以考入书院。
崔氏原想着的是,等盛承霖娶了郡主,成了陆驸马的女婿,自然能得陆驸马指点,如此秋闱才有望中举。
可没想到,盛承熙竟然先一步入了陆家书院,还得了驸马赏识!
她不觉得盛承熙一个贱种能入陆驸马的眼,疑心是盛漪宁托郡主说了情。
盛承霖也恼怒:“就是啊,盛漪宁,到底谁才是你哥哥?你帮那个庶子,都不帮我?我都听妹妹说了,原本我能娶郡主的,都怪你捣乱!”
武安侯也不由皱眉,两个都是他儿子,漪宁帮谁他倒不在乎,但是,他在乎跟福清长公主府的婚事,“漪宁,怎么回事?你为何要破坏你哥哥的婚事?”
盛漪宁忍不住嗤笑出声,“父亲,婚事之事,你不妨明日上朝时问问陆驸马。”
武安侯还不知道今日长公主府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向了器重的长子,“承熙,怎么回事?”
盛承熙便将长公主府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当然,省略掉了他从火场救出郡主一事。
武安侯眉头皱得更深,“夫人,你这哪是结亲,分明是结仇啊。”
他早知崔家仗着官拜一品都督,手握兵权,行事霸道,却没想到,崔氏连儿子婚事都如此霸道,竟敢逼婚。
老夫人重重放下筷子,沉声道:“崔氏,明日你便带上琉雪与承霖,去给长公主和郡主赔罪!此事传出去,让旁人怎么看我们武安侯府?”
崔氏心中恼火,冷笑道:“儿媳没错。郡主与小厮有了肌肤之亲,又容颜有损,除了承霖,还有谁会求娶她?难不成,长公主还会将女儿嫁给小厮?”
崔氏觉得,福清长公主甚至要感谢她解围!
“婆母等着看吧,不消几日,长公主便会亲自登门,与我商讨婚事。”
崔氏对此信誓旦旦。
老夫人冷笑了声,“好,好,那老身便拭目以待。”
福清长公主府的事很快就在玉京传开了。
百姓们都嘀咕,觉得今年皇室犯火。
早朝上,皇帝还问了钦天监此事,决定让太子替他去宝华寺祈福消灾。
崔家一派的御史上了折子弹劾福清长公主,控诉其动用私刑,当众折辱未来齐王侧妃。
皇帝本就不喜盛琉雪,又偏心胞妹,此事自是不轻不重地盖过去,只说回头会训斥福清。
下朝后,皇帝也召见了福清长公主。
长公主府上发生的事,一早便有人事无巨细同他汇报了。
“皇兄。”
福清长公主在皇帝面前并不敢恃宠而骄,处处规矩。
皇帝看着她,轻叹了口气,“福清,明萱之事,贵妃已处罚过盛氏,你不该如此狠厉,盛氏到底是齐王的侧妃。”
福清长公主清楚皇帝并不待见盛琉雪,只是觉得她折了齐王的颜面,“皇兄说得是,是臣妹一时气昏了头。”
皇帝又问:“明萱的伤势如何?可要御医去看看?”
福清长公主:“谢过皇兄,武安侯府大小姐给明萱配了药,已有好转,脸上也不会留疤。”
皇帝颔首:“盛家那丫头的医术比御医好。听长乐说,明萱也很喜欢她,朕听闻,她兄长心悦明萱有意求娶,倒也不失为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