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陈悦似乎轻笑了一声，“怎么了？查岗？”
“我们睡不着！”苏馨妍抢着告状，声音又软又委屈，“床太大了，房间也太大了，一个人睡觉，我害怕！”
“你不是有姐姐陪着吗？你们俩现在不是在一起？”陈悦一听就知道，这小妮子肯定又溜到姐姐房间去了。
“那也不行！”苏馨妍理直气壮的说，“姐姐又不是哥哥，抱起来手感都不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陈悦无奈的声音，“苏馨妍，你还能再出息点吗？”
“不能了！”苏馨妍破罐子破摔，哼哼唧唧地说，“哥哥，你是不是也睡不着？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在想我们？”
陈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悠悠地说：“我刚洗完澡，在床上躺着。”
“那……那你现在在干嘛？”苏馨涵抢过话题，小声地问。
“躺在床上，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问题？”姐妹俩都好奇起来。
“我在想，公寓里那两只黏人的小猫，怎么一回到自己家，就变成胆小的小老鼠了？”
他的语气里全是揶揄的笑意。
姐妹俩的脸颊同时一红。
“我们才不是老鼠！”苏馨妍不服气地反驳，“我们这是……这是战略性撤退！”
“哦？是吗？”陈悦拖长了语调，声音里满是笑意，“那你们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想发起战略性反攻？”
“我们……”苏馨妍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不服气的“哼哼”声。
还是苏馨涵淡定点，小声说：“哥哥，我们就是睡不着，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个直白的理由，让电话那头的陈悦心头一软。
他不再逗她们。
“好了，不闹了。怎么就睡不着了？”他的声音温柔下来，“还在想晚上的事？”
“不是，是不习惯。”苏馨涵轻声说，“没有你，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恩嗯！”苏馨妍在一旁拼命点头附和，“少了你，感觉整个世界都空了。”
“行了，别夸张了。”陈悦笑了笑，“那你们想怎么样？要我现在过去抱着你们睡？”
“可以吗？”苏馨妍的眼睛瞬间亮了。
“你说呢？”陈悦反问，“你想明天早上，被我妈和你妈堵在床上，来个三方会谈？”
苏馨妍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又是一个激灵，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小火苗，瞬间被浇灭。
“那……那怎么办嘛。”她的声音又委屈了下去。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然后，陈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哄小孩的语气。
“要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好啊好啊！”苏馨妍立刻来了精神，兴奋的在床上打了个滚。
苏馨涵也弯起了嘴角，虽然觉得有些幼稚，但心里却甜丝丝的。
“那你们俩躺好，盖好被子。”陈悦在电话那头指挥。
姐妹俩立刻听话的钻进被窝，头挨着头，把手机放在两人中间，开了免提。
“好了。”苏馨涵轻声回应。
“想听什么故事？”
“要听哥哥自己编的！不许讲白雪公主和灰姑娘！”苏馨妍立刻提要求。
“恩……让我想想。”陈悦沉吟片刻，“从前，在一片大森林里，住着一只熊。”
“为什么是熊？”苏馨妍插嘴。
“因为他很会照顾人。”陈悦不紧不慢的说，“这只熊呢，他有一个很大很舒服的山洞。有一天，他出门采蜂蜜，在森林里捡到了两只被雨淋湿的小狐狸。”
“是姐妹吗？”苏馨涵小声问。
“是姐妹。一只活泼好动，有点傻乎乎的。一只安静聪明，但也很黏人。”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这说的不就是她们俩吗？
“熊把两只小狐狸带回了家，给她们擦干了毛，还喂她们吃了甜甜的蜂蜜。小狐狸很喜欢熊的山洞，也很喜欢熊，于是就赖着不走了。她们每天都跟在熊的屁股后面，晚上还要挤在熊的怀里才肯睡觉。”
陈悦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在安静的卧室里回响。
“她们就这样一起生活了很久，每天都很开心。但是有一天，狐狸妈妈找了过来，要把两只小狐狸接回她们自己的洞穴里去住。”
“啊？为什么啊？”苏馨妍紧张地问。
“因为狐狸妈妈说，小狐狸长大了，不能总是麻烦熊。而且，森林里的其他动物，看到她们天天和熊待在一起，都在说闲话。”
姐妹俩都紧张了起来。
“那……那小狐狸就回去了吗？”
“回去了。她们很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跟着妈妈回去了。到了晚上，两只小狐狸躺在自己的洞穴里，翻来复去睡不着。她们想念熊温暖的怀抱，想念他讲故事的声音。”
故事的情节，和她们的现状一模一样。
“那熊呢？熊是不是也睡不着？”苏馨妍追问。
“熊也睡不着。”陈悦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他躺在空荡荡的山洞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有小狐狸的呼吸声，没有她们抢被子的声音，山洞里安静得可怕。”
听到这里，姐妹俩心里都暖暖的。
“后来呢？”
“后来，两只小狐狸实在忍不住了，她们就跑到洞口，学着猫头鹰的叫声，呼唤熊的名字。”
“她们不怕被妈妈发现吗？”
“怕。但是想念的感觉，超过了害怕。”陈悦顿了顿，“熊听到了她们的叫声，他也很想她们。于是，他就悄悄跑到小狐狸的洞穴旁边，隔着洞口的石头，给她们继续讲故事，一直讲到她们睡着为止。”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手机里传来陈悦轻微的呼吸声。
“哥哥……”苏馨妍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睡意，软绵绵的，“这个故事，明天还有后续吗？”
“有。”陈悦轻声回答，“明天，熊会带着好多好吃的，去看望两只小狐狸。”
“恩……”苏馨妍应了一声，抱着姐姐的手臂，眼皮越来越沉。
苏馨涵听着妹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自己也感觉到了浓浓的困意。
她对着手机，温柔地说了一句。
“哥哥，晚安。”
“晚安。”
陈悦没有挂断电话。他静静的听着，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两个女孩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拿起手机，看着不断跳动的通话时长，嘴角微微上扬。
他轻轻按下挂断键，把手机放在床头。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但这一次，空气里好象还留着她们的声音，没那么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