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这雨也太大了!”在暴雨中,闹闹抓着周悬和白璟的雨衣狼狐地前进着,好似老鹰捉小鸡游戏中的鸡妈妈和鸡宝宝,“感觉需要的不是雨衣,是皮划艇啊!”
在这样的潜入行动中,她本不该用这样的音量说话,只是自打他们出发起,雨势就完全没有减弱的意思,在这凄风苦雨之中,天地之间仿佛在只剩下哗啦啦的动静,以至于不大点声,她连自己在说什么都听不见。
“凡事要往好处想,雨下得越大敌人的眼就越瞎!”白璟反手拎着她跨过了一个水坑,在她耳边鼓励道,“敌人的眼越瞎咱们就越安全,越自由。放松神经,想象你现在就是一只飞在花丛中的自由小蜜蜂!”
“确定不是敌瞎我瞎,大家一起瞎吗?”闹闹指着远处那盏在雨幕中发出微弱光亮的路灯,“路灯都快看不见了!感觉前路一片迷茫啊!”
“应该就快到了。”周悬抓住闹闹的手腕,扶着她又跳过一个积水的硬并盖一一这么做并不是担心闹闹的洞洞鞋持续性进水,而是这些有积水的地方可能潜藏着什么看不见的尖锐物,万一划伤了脚就不好了。
不过周悬现在也有点狼狐,如果不是悄咪咪在鞋上复盖了一层避水咒,这会儿他的鞋子应该早就湿透了。
看来他还是不如闹闹有远见,早知会在这种鬼天气行动,就带双洞洞鞋来换上了。
“到了到了,看那!”在白璟的一路指引下,他们蹲在了一尊水泥柱的后面,面前大约三十来米的地方,就是他们早晨去过的那栋住着小陈、会长,以及一众协会干部的三层楼房。
“我只能看见有个黑衣男坐在走廊的板凳上,象是高中时候蹲点抓人的宿管”闹闹借着建筑一楼透出的光亮,有些勉强地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像杀过人的门卫吗?”
“没错没错,就是他。”白璟递给她一只迷你望远镜,“用这个看更清楚。”
“喔,这也是你从食堂顺的吗?”
“不是,是我的私人收藏。”白璟趁闹闹把望远镜架在眼前,悄悄用手指点了一下镜身,“怎么样,清不清楚?”
“我去,太清楚了!”闹闹惊讶道,“你这什么望远镜,怎么感觉从这里看,不光视线变亮了,连雨都变小了?”
“可以吧?外国货,用完了记得还我啊。”白璟笑嘻嘻地说,“能看清楚那家伙长啥样吗?”
“恩这位大哥看着,感觉还不如大光头凶猛啊,连文身都没,就是肌肉大块了点。”闹闹疑惑地说,“看着不象杀过人的样子,你是不是污蔑人家?”
“什么污蔑,你再看仔细点。”白璟提醒她,“衣服,看看胸前。”
“胸前?胸前印着——”闹闹的目光通过望远镜,注视着那位猛男的胸口,这才注意到那里还印着一串鲜红的英文本符。
“翻译得还不够本土化。”白璟微笑着提示道,“杀手等于什么?通俗一点。”
“杀人犯——呀!”闹闹反手给了他一拳,“人家衣服上印个我是杀人犯的1ogo,你就说人家看着像杀人犯,你要我!”
“哈哈哈!”白璟发出今晚的第一声爆笑,“他都自称是杀人犯了,我说他看起象是杀过人的,也没毛病吧?”
“前提是他买衣服的时候,知道那串英文写得是啥吧。”闹闹把望远镜丢给他,又从兜里摸出了那瓶“大盘鸡拍档”,振奋地说,“既然他没杀过人,那咱们就不用怕了。
gogogo,我负责用防狼喷雾喷他眼睛!咱们趁乱冲进去!”
这通“目无法纪”的发言听得周悬直皱眉:原本还觉得闹闹知道出门要带防狼喷雾,
说明有安全意识,是好事,结果现在她居然准备抄着防狼喷雾去糊人家眼睛,这还是守法公民的发言吗?她进入社会后这是都学到了些什么?
就在周悬刚准备提醒闹闹不要乱来的时候,一旁的白璟却先接上了话。
“你看你看,没经验了吧,这种时候防狼喷雾只有副作用好不好。”白璟热情向她传授心得,“咱们的目的是什么?潜入大楼,直捣黄龙!辣椒水糊眼只会让他疼得大叫,到时候把楼里的精英怪全引出来了一一你见过那个潜行游戏是用防狼喷雾暗杀的?”
“也有道理。”闹闹虚心请教老前辈,“那你说怎么办?直接把辣椒水灌他喉咙里,
让他失声?”
“孩子,别惦记你那大盘鸡调料了,正解当然是干脆利落地一拳放倒他。”白璟向她展示自己“沙包大的拳头”,自信地说,“极致的暴力美学,你且在这儿看好,我是怎么一拳送他上西———咳咳,我是说,k0他的。”
“慢着。”周悬制止了他,“把门卫打晕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主意,谁知道他们换班的人什么时候过来。万一被发现的话,肯定会引起警觉的。”
“那你说怎么办,周道长。”白璟问,“去跟他念《道德经》,求他放我们进去吗?”
“既然是潜入,就有潜入的方法。”周悬低声说,“跟我来。”
在周道长难得的主动提议下,白璟和闹闹一路跟着他,围着这栋建筑绕了个圈,在背面的一扇窗户外,停下了脚步。
“这里面是小陈的房间?”闹闹看着那扇黑漆漆的窗,好象忽然明白了什么,“姐夫你是打算从这儿翻进去?”
“是的。”周悬说,“一层的其他房间里应该都住着人,唯有这一间房,他的主人会在熄灯后前往地下,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返回房间。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从这里潜入进去一一在楼下门卫未脱岗的情况下,想来楼里是不会有人巡逻的。”
“聪明啊姐夫!”闹闹夸赞道,“这才是潜入!比拿拳头闷晕人给力多了!”
白璟把窗帘拨开,朝内瞄了一眼。就象周悬预料中的一样,房间内一片漆黑,床上更是空荡荡的,根本就看不见屋主人的踪影。
于是白璟在道了声“安全”后,就灵巧地翻了进去,随后伸出手,在周悬的配合下把窗户外的闹闹拽了进来一一作为艺术生,闹闹虽然也算是能跑能跳,但体育细胞比起自家老姐还是差一点意思,这种窗户李菲要是想翻,基本是一抬腿就过来了。
“嘶咱们这全身湿透地进来,会留下证据吧?这儿全是脚印子啊。”闹闹看着地上的点点水迹,有些后知后觉地担忧道,“要不咱们还是先拖个地再走?”
“你要是担心这个,那直接找几块砖把门堵上,不让他上来不就好了。”白璟坏心眼地说,“谁想得到这鬼地方还藏着人,到时候变成了木乃伊都没人发现。”
“得了吧,你以为拍电影呢,地下有信号的好不好,打个电话摇人不就出来了。”闹闹毫不认可这个主意。
“没关系的,等他明天发现屋里进了人的时候,咱们早就逃之天天了。”最后翻进来的周悬关上了窗户,冷静地说,“根据之前的调查,地下的监控和监听器是对准门外的。
但身处地下的人想来是不可能一刻不停地盯着监控面板,所以如果我们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应该就不会引起注意。”
“既然如此,保险起见还是先确认确认,地下的人此时在做什么吧。”白璟拍了拍闹闹,“我听说你以前是学音乐的对吧?到你出场了,快去床底下窃听一下!gogogo!”
“偷听人家在干嘛跟学音乐有什么关系—”闹闹一边顺从地往床下爬,一边幽怨地说,“你就是自己不想钻床底吧?”
“怎么样,有动静吗?”周悬问。
“有—好象在听歌,爵士的调调—”闹闹担心地下的人正在“仰望银河”,不敢掀开盖板,只能用耳朵贴着纸板汇报。
又过了几秒钟,废弃快一年的音乐生血统终于觉醒,她跟随着隐隐约约的旋律,轻轻地哼唱起来。
“我知道了,eva的那首片尾曲,就是水面上倒映着月亮的那个画面!”闹闹给出了结论,“《flytothe oon》!”
“去月球啊,这家伙还满有情调。”白璟笑了笑,“看来这会儿估计正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畅享自己儿时成为宇航员的梦想呢。”
“管他听什么歌、当不当宇航员的,看着头顶就说明没空盯监控对吧?”闹闹从床底爬出来,便拍灰边说,“咱们是不是放心可以出发了?”
“恩,出发吧。”送上门的时机自然是不能放过,周悬道。
于是他们恢复成了白璟打头阵,闹闹居中,周悬殿后的队形,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顺看楼梯轻手轻脚地一路爬了上去。
一路上果然没有遇到任何巡查的人,他们就这么顺利地上到了三楼那间,屋内此时依然亮着灯的房间外。
“里面很安静啊。”闹闹这一次主动接过了窃听的活儿,用耳朵贴着门说,“连抖音外放的声音都没有,不会单纯是睡着了忘记关灯吧?”
“管他睡没睡觉,反正咱们都到这儿了,也由不得他不接待咱们。”白璟建议道,“怎么说,一会儿进去的要不要喊一句“不许动,扫黄!’的口号?”
“不好不好,这个时候应该喊‘我们有枪,举起手来!’啊。”闹闹说。
“口号还是省了吧。”周悬摸出一副墨镜架在闹闹的鼻梁上,叮嘱道,“记住闹闹,
一会儿进去之后,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要把墨镜摘下来,最好话也不要说。遇到任何问题都交给我们解决。”
“你—-你这是在保护我别露脸,以免遭坏人记恨吗姐夫?”闹闹感动地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周悬把她的黄色帽檐又往下拉了拉,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姐姐知道我带着你在邪教的基地里做这种事,她估计会杀了我。”
“姐夫放心,我保证不外泄此次行动!”
“行了,安静点。”周悬做了个声的手势,同时跟白璟交换了一下眼色。
“准备突击。”白璟把手按在门把手上,开始轻声倒数,“三,二,一!
1?
“二”出口的瞬间,白璟猛地拧动门把手,仿佛是代入了突破手的身份,这一次他没有用法术,而是直接用蛮力震断了金属锁舌。
门在一声脆响过后被猛地推开,三人就象是受过培训、专业拿麻袋套人的组织打手,
默契地挤进了房间,依然由白璟打头、闹闹尾随,周悬负责关门,同时还顺带在门边贴了一张隔绝声音的符纸,完成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前置条件。
刚一杀进来,便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此时正抱着一条白色的窗帘布,脚踩着板凳,站在风雨飘摇的窗边,赫然是下午在录影带中登场的会长大人。
会长看着忽然杀进来的雨衣三人组,表情一滞。
而周悬三人看到他怀抱窗帘,脚踩板凳的奇怪模样,也是一愣,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沉默的对峙持续了两三秒后,被周悬禁止发言的闹闹最先反应过来,她看看会长脚下的小板凳,又看看他怀中那条半挂在脖子上的窗帘布,恍然大悟般的急忙说道,“坏了!他想上吊!这是要畏罪自杀啊!”
“快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