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鸿和乔嫣然一番亲昵,最后对姜贵人却只了了几语便打发了。
“姜贵人为全此舞,舍得乐器,足见心胸宽广。”
心胸宽广,四个字让姜贵人想要找乔嫣然的麻烦,也开不了口,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楣。
回到席间,乔嫣然琢磨着刚刚萧景鸿那句话的意思,总觉得心里不安。
就连汪如眉等人笑着夸赞她适才的表现,她也只简单回应,并没有显得有多高兴。
很快,便有等侯多时的舞姬乐师进殿献艺,群臣交杯换盏,殿中气氛更加热闹。
乔嫣然的位置虽在前排,但却靠外,恰好负责演奏的乐师们,抬着形形色色的乐器站在了她前侧的位置。
巧慧忽然往乐师的方向看了一眼,尔后挪动位置,恰好挡在了乐师和乔嫣然之间。
还低声和乔嫣然抱怨:“主子,您瞧那抚琴的乐师,眼珠子都快粘在您身上了,简直是猖狂至极!”
乔嫣然闻言,顺着巧慧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真和一个青衣乐师对上了眼。
那青衣乐师约莫二十出头,长得倒是端正清秀,只是不知为何,神情颇为古怪,眼睛瞪得老大。
“我怎么觉得,他有些眼熟呢……”乔嫣然并未从对方的目光看出任何孟浪之意,反而感受到了他莫名激动的情绪。
没等乔嫣然再看几眼,殿上忽然生变。
“狗皇帝,拿命来——”近前侍酒的宫女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二话不说,朝着萧景鸿的要害处刺去。
“护驾!”
随着魏恩一声高喝,殿外的御前侍卫纷纷疾步入殿,正好和混迹在宫女和舞姬乐师中的刺客打成一团。
后妃这边,全是年轻女子,方寸大乱,既要自己躲避,还防着身边的宫女是不是也混入了刺客。
乔嫣然这下才明白过来刚刚萧景鸿话里的意思,这场明显针对他的刺杀,他竟早有预料!
“小心!”
眼见一枚暗器袭来,适才那年轻乐师直接抱起手中的琴作盾,护在了乔嫣然的面前。
早有警剔的乔嫣然本就带着巧慧缩在了安全的角落,只一下子没看见素练在哪儿。
琴师相护,让乔嫣然先是一愣,尔后道谢,“多谢你——”
道谢的话未说完,那琴师却一手握琴,一手抓住她的手腕,眼里甚至激动地泛起了泪花。
“小妹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小妹……?
乔嫣然一脸懵。
巧慧随手将放菜的矮桌竖起,和琴师的琴一左一右将三人挡得严严实实。
听见琴师的话,巧慧的眼神不由得在他们之间来回流转,这才发现,自家主子和这琴师竟然长得十分相象!
乔嫣然疯狂回忆,在皇陵飘着的时候,偶然听到的乔红儿独身哭诉的那些话。
灵机一动,试探喊道:“三哥?”
果然,她喊出这声后,琴师直接单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在他颠三倒四的话语中,乔嫣然才大概拼凑了一些,关于原身乔红儿亲人的下落。
乔家夫妻膝下共有三子一女,长子次子年岁稍大些,已过三十,所以乔嫣然才在意识到眼前人多半是原身的兄长后,推测他应该是行三的那位。
除了被罚去皇陵的乔红儿,乔家其馀人都被流放西州,恰巧,也是安王被萧景鸿扔出京城给的封地。
“咱们家虽被罚做苦力,但一家人在一处,日子也不是不能坚持,可恨那安王偏偏到了西州。”
“也是因为他,我们才以为,你已经死在了皇陵,母亲为此事,险些哭瞎了眼……安王也因此,对咱们家多加折磨。”
乔家人的经历,乔嫣然确实不知,她占了原身的身体,听到这些也不好受,眉头紧皱。
“此事我会想办法……只是三哥你为何出现在皇宫?还成了乐师?”
“家里你不用担心,公子他……反正情况有变,现在爹娘和两位哥哥,一切都好。”乔三郎提及家中近况有些含糊其辞,反过来问乔嫣然。
“先不说我,小妹你怎么会在皇宫,还成了那狗皇帝的什么妙贵人?”
“……狗皇帝?”乔嫣然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从缝隙里往外一看,见刺客已经大半伏诛,只剩小部分还在负隅顽抗,眼看着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嘴角抽了抽,看向乔三郎,“三哥,你不会,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吧?”
一旁的巧慧闻言,也瞪大了双眼,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该把乔三郎当做刺客赶出去,还是视为自家主子的兄长以礼相待。
乔三郎显然没有两人想的那么多,哪怕已经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如今的身份为何,还是对她知无不尽。
点头承认:“没错,我和他们都是不满狗皇帝暴行,要匡扶正义的义士——”
话未说完,乔嫣然便伸手捂住了乔三郎的嘴,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原身的家人碰面,更没想到原身的家人会成为她日后在萧景鸿面前的大麻烦。
“三哥,皇上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事,找机会再同你细说。现在你记着,如果不想死,也不想让我跟你一起死,别暴露自己的身份!”
乔三郎虽然看起来没脑子,但却真心疼爱妹妹,闻言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也看见了,他的那些伙伴们显然不是御前侍卫的对手。
而他们此行的首要目标,还高坐在上,虽然面色不愉,但连个油皮都没破。
反倒是萧景鸿身边的上官妍心,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被宫人匆匆抬去了偏殿。
直到事态平息,殿中已是一片狼借,尸体横陈。
萧景鸿没多在乎疑似小产的上官妍心,也没去看中剑脸叩在碗里,已经没了呼吸的康国公。
遥遥看向古怪的拼凑在一起的古琴和矮桌,吩咐魏恩了什么。
乔嫣然见局势已被控制,让巧慧撤去矮桌,刚透了口气,就看见魏恩走到了自己面前。
她再想挡住乔三郎已是来不及,只能咽了咽唾沫问道:“是皇上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