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街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沉砚亲自驾驶着特斯拉odeis，流畅地导入车流
副驾空着，周、章若南和田熙薇三人坐在后排。
周靠窗坐着，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回复着工作室的消息，侧脸在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沉静专注。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待办事项里，对车内微妙的气氛浑然不觉。
章若南坐在中间，目光平静地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路灯的光斑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她坐姿优雅，背脊挺直，象一株沉静的睡莲，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深藏在水面之下。
只是偶尔，当目光扫过前座沉砚的后颈轮廓时，眼底会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疲惫。
田熙薇挨着章若南，整个人几乎缩在车门边，手里紧紧着手机。
她的目光像受惊的小鹿，时不时从窗外的黑暗，偷偷瞟向身旁的章若南，又迅速收回，最后带看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怨气，落在驾驶座那个挺拔的背影上。
南姐在饭局上对周吨的亲切自然，更让她觉得心口发堵，替南姐委屈得要命。
她几次想开口，都被车内这过于沉寂的空气堵了回去。
车内空调温度适宜，沉砚专注地开着车，姿态放松。
他通过后视镜，目光平静地扫过后座的情形。
“砚哥，”
周吨忽然抬起头，打破了沉默“前面路口右转，直接送我回学校吧，明天周一，第一节是表演系的台词大课，老严的课，不能迟到。
我得回去准备下，今晚不能在家住了。”
她说着，还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一副老严很可怕的样子。
沉砚的目光从后视镜移开，看向前方，嘴角似乎弯起弧度：“好。”
他打了转向灯，车子流畅地导入另一条车道。
章若南闻言，转过头看向周吨，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那份温柔是发自内心的“这么晚还要回学校，辛苦了。”
“没办法呀，”
周吐了吐舌头，带着点苦恼，“老严可凶了，我可不想挨训。”
她说着，又看向田熙薇，笑容明媚真诚，“小田，还有南南姐，我们微信联系哈！
等我这周忙完，找时间约饭，我们学校附近有家超好吃的馆子，包你们满意！”
田熙薇被突然点名，有些慌乱地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恩—·好，好的小姐。”
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紧绷。
她心里乱糟糟的，对周的热情有些无所适从。
章若南也微笑着颌首，语气自然：“好，等你消息。路上小心。”
车子很快抵达北电校门附近。
周利落地推开车门，跳落车，又弯腰对着车内的沉砚、章若南和田熙薇璨烂一笑，挥挥手：“砚哥拜拜！南南姐拜拜！小田拜拜！路上小心哦！”
“拜拜。”
章若南和田熙薇同时应道，章若南的笑容依旧温和，田熙薇则有些心不在焉。
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校园的树影里，那股鲜活、明亮的气息也随之被关在了车门外车内重新陷入寂静，但这寂静似乎比刚才更粘稠了几分。
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喻鸣声响。
沉砚重新激活车子，驶向别墅的方向。
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不高，是对章若南说的：
“明天去哪边路演？几点出发？”
章若南的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前方沉砚的侧影：
“早上九点的航班飞魔都。下午两点在复旦有见面会，晚上七点交大还有一场。”
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依旧低着头的田熙薇，语气放软了些，“正好，把小田也送回去，她拾光那边应该也积了些工作，不能再眈误了。”
“恩。”
沉砚应了一声，算是知晓。
短暂的沉默后，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章若南略显倦意的侧脸：
“行程排得紧，注意休息。别太拼了，身体要紧。”
田熙薇在一旁听着，心里那股替章若南不值的感觉又翻涌上来。
她忍不住对着车窗里沉砚模糊的倒影无声地撇了撇嘴，心里嘀咕：说得轻巧！
她把脸更用力地扭向自己那边的车窗，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让她心烦意乱的一切。
沉砚似乎察觉到了后座细微的情绪波动，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专注地开车。
车子在夜晚的街道上平稳滑行。
车子驶入车库，三人落车，沉默地走进灯火通明的玄关。
阿姨迎上来接过沉砚脱下的薄外套。
沉砚松了松领口，目光自然地落在章若南脸上：
“累了吧？我让阿姨给你温杯牛奶？”
声音在空旷的玄关里显得格外清淅，也格外温和。
章若南对上他的目光，脸上迅速浮起一个习惯性的浅笑，轻轻摇头：“还好，不用麻烦了。”
沉砚的目光又转向明显心绪不宁的田熙薇，语气轻松了些：
“小田，饿不饿？看你晚上光顾着瞪我了，没吃饱吧？”
田熙薇没想到他会突然点自己，还提起自己偷瞪他的事，脸“腾”地一下红了，又羞又恼，下意识地反驳：
声音带着点气急败坏，反而暴露了心虚。
沉砚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笑了一声没再逗她，转而说道：“我先去冲个澡。”
直到沉砚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二楼主卧的楼梯转角，脚步声在厚实的地毯上变得沉闷，最终被主卧门关闭的声音隔绝，二楼客厅里紧绷的空气才似乎松动了一丝。
田熙薇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才猛地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情绪洪流和满腹的疑问。
她几乎是立刻转身，一把抓住章若南的手臂，力气不小，声音因为急切和激动而发颤，带着哭腔和满满的不平：
“南姐！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田熙薇紧紧盯着章若南的眼晴，仿佛要从中找到答案。
章若南被她抓得手臂微痛，却没有挣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田熙薇那张写满震惊、委屈、替她感到愤怒和不甘的脸。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晴里此刻盛满了水汽和不解。
章若南的嘴角向下抿了一下，看着田熙薇，没有回避，眼神平静得象深秋的湖面，清淅地映出田熙薇的激动。
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很清淅：
“恩。知道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平淡，“有一段时间了。”
田熙薇彻底愣住了，抓着章若南手臂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荒谬感：
她的声音拔高，带着控诉，“南姐！他——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你明明——明明对他—”
田熙薇“明明”了半天，却卡住了，那些她看到的、感受到的沉砚对章若南的特殊关照、信任和亲近，此刻在周这个女朋友面前，似乎都成了讽刺，让她替章若南感到一种锥心的委屈。
章若南看着田熙薇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被戳中心事的刺痛，有难以言说的疲惫，甚至有一丝转瞬即逝的脆弱。
但这丝情绪被她强大的自制力瞬间压下，快得连近在哭尺的田熙薇都未曾捕捉。
她轻轻抬起另一只手，复在田熙薇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上。手微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章若南的声音依旧维持着那份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姐姐开导不懂事妹妹的温和与通透：
“小田，”
她轻轻唤了一声，打断了田熙薇的激动，“别这样。”
章若南的目光越过田熙薇的肩膀，投向沉砚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渐渐沥沥的水声。
她的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了然和一种释然：
“沉砚他有他的世界，他的选择。我们看到的，感受到的，或许都是真实的片段，但都不是全部。”
她微微用力，将田熙薇的手从自己手臂上轻轻拉下来，动作温柔却坚定。
“我很好。”
章若南看着田熙薇的眼晴，这次她的唇角努力向上弯起一个更明显也更真实的弧度“真的，别为我担心。我早就想明白了。”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也更坚定，象是在说服田熙薇，更象是在加固自己内心的堡垒，强调那份她早已做出的决择：
“现在这样就很好。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