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若南抬手轻轻拂开田熙薇额前因为激动而有些散乱的碎发,亲昵的安抚着她“倒是你,傻丫头,别想那么多。好好演戏,这才是你的路。其他的,”
她摇了摇头,眼神通透,“别太较真,也别替别人抱不平。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这份“释怀”并非毫无波澜,而是经历挣扎后选择的平静接受。
她对沉砚有感情,也珍惜彼此间那份独特的联系和信任但她清醒地将那份可能带来痛苦的情,转化成了更稳固也更安全的盟友与伙伴关系只是今晚周吨的在场,这种关系的非唯一性被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难免让她心底泛起一丝难言的酸涩和疲惫。
这疲惫并非源于嫉妒周吨,而是对这种复杂局面本身感到的心力交。
章若南需要维持这份体面的平静,也需要一点空间去独自抚平那瞬间的刺痛。
田熙薇看着章若南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眼神,听着她温和却清淅无比的话语,满腔的愤怒和不平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大半,只剩下浓浓的困惑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咔哒。
一声轻响从二楼走廊深处传来,是主卧门被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拖鞋踩在柔软地毯上发出的轻微沙沙声,由远及近,朝着客厅的方向。
章若南脸上那抹强撑的、带着疲惫的笑容瞬间收敛,重新恢复成无懈可击的平静。
田熙薇则象受惊的兔子,猛地站直了身体,下意识地往章若南身边靠了半步,脸上还残留着刚才激动留下的红晕和未干的泪意,眼神里却迅速筑起了防备和——·
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
脚步声停在客厅入口。沉砚走了出来。
章若南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那脚步声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声音的来源,只是对着田熙薇,自然地结束话题: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累了,得去洗漱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
她轻轻拍了拍由熙薇的手臂,动作带着安抚“你也早点休息,别想太多,嗯?”
说完,她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去看刚从主卧走出来的沉砚一眼,仿佛他只是空气。
她径直转身,步履从容而优雅,只有微微加快的脚步泄露了一丝想要逃离这即将变得更为复杂局面的急切。
咔哒。主卧的门被再次关上,隔绝了内外。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刚刚走出来的沉砚,和那个还僵在原地脸上泪痕未干表情复杂地看着章若南关上的房门的田熙薇。
沉砚显然刚洗完澡。墨黑的短发还带着湿气,几缕不听话地贴在饱满的额角,发梢滴着细小晶莹的水珠,顺着深刻的脖颈线条滑入微微敞开的深色丝绒浴袍领口。
浴袍腰带随意系着,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带着沐浴后的清爽和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他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正随意地擦着头发,动作间带着居家的放松和从容。
沉砚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目光落在客厅中央那个孤零零站着、像被遗弃的田熙薇身上。
她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显然还没从刚才和章若南的对话以及此刻的被独自留下中缓过神来,委屈和混乱的情绪几乎要从她单薄的背影里溢出来。
沉砚无声地走了过去,脚步轻缓,直到停在田熙薇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
田熙薇猛地一颤,象是受惊般转过身。
当看到近在尺尺、只裹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的沉砚时,她的小脸瞬间爆红,眼神里充满了慌乱、羞窘,还有残馀的因为章若南而替她感到的不平,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后背却抵住了冰凉的墙壁,退无可退。
只能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小兽,用那双湿漉漉、红通通的眼睛,带着控诉倔强地瞪着沉砚。
沉砚看着她这副样子,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戏谑,反而沉淀下一种专注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平静。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从她泛红的眼框,滑过微微颤斗的嘴唇,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写满了“为什么”和“凭什么”的眼晴里。
他的沉默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比刚才的调侃更让人心慌。
田熙薇被他看得心头发毛,刚才在章若南那里勉强压下的委屈和不平又汹涌上来。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指控:
“就是你!沉砚哥!你你欺负人!你欺负南姐!你还欺负我!”
她说着,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在眼框里打转。
沉砚看着她气鼓鼓瞪着自己,眼圈还红着,一副“我超凶但我也很委屈”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个饶有兴味的弧度。
“我欺负你南姐?”
沉砚看向田熙薇,“你看你南姐,这不是好好的?我们不是好得很?”
“至于欺负你,”
沉砚的尾音拖长,目光在田熙薇红彤彤的脸蛋和倔强的嘴角上扫过,“小田同学说说看,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田熙薇只能毫无底气地重复着,声音小得象蚊子哼哼,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开的领口和滴水的发梢,起的嘴委屈巴巴地着,像只被戳破的气球。
沉砚开口,声音低沉,直接切入了她混乱情绪的内核:
“我让她难过了?”
他微微俯身,拉近了距离,那双深邃的眼晴仿佛能看透人心,“你确定,你南姐的难过,是因为我?
还是因为你替她感到的‘难过”?”
田熙薇被他问得一惬,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什么意思?
沉砚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声音温和却字字清淅:
“小田,你南姐比你想象的要强大,也要清醒得多。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能要什么。她不需要别人替她委屈。”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倒是你”
沉砚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她慌乱的小脸上梭巡“你这么激动,这么替她抱不平是真的全为了她?还是,”
他微微眯起眼,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也有一点,是为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