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者，编着之图籍，设之于官府，而布之于百姓者也
永熙二年九月十二，卯时初刻。奉天殿檐角铜铃叮当，三十六名玄夜卫按刀肃立，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他们腰间悬的是永熙帝亲赐的龙纹佩，而非太府寺的北斗腰牌。谢渊抱着半人高的檀木匣拾级而上，匣中证据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恍若父亲当年血书的墨魂重归。
太府寺卿王崇年的朝靴在青砖上碾出刺耳声响：\"周大人拿先帝密旨说事，分明是 ——分明是要让真相大白！都御史陆凯抢步上前，捧出玄夜卫非法调令与北斗纹腰牌拓片，\"陛下请看，王崇年私用玄夜卫腰牌调兵，腰牌纹样与萧氏官窑模具底部的北斗纹完全一致，而模具所制，正是越州打造‘穿云弩’的关键部件！指向殿角陈列的青砖，砖底 \"萧\" 字与拓片纹路严丝合缝。
殿内响起倒吸冷气之声。永熙帝的手指在御案上的《大吴律》卷十二游走，目光落在 \"诸司私造兵器者，族诛\" 的条文上，忽然开口：\"谢卿所查，可有实物佐证？
王崇年的朝珠突然断裂，玛瑙珠子滚落满地：\"陛下，这是清流党争！萧氏官窑乃襄王封地产业，谢渊此举是要挑拨皇室 ——住口！熙帝拍案而起，目光扫过王崇年颤抖的双手，\"朕已收到扬州密报，萧氏官窑地窖发现元兴二十年的弩箭模具，石壁刻着‘王崇年亲押’四字。指向谢渊呈递的《元兴朝私兵调令》，\"你私扣军粮三成，借‘折耗’之名转运越州，当真是为襄王分忧？
王崇年突然瘫倒在地，袖中掉出越州密约原件，蟠龙印与他袖口的龙涎香交织，终于再也无法抵赖。永熙帝望着谢渊腰间的寒梅玉佩，想起泰昌帝临终前的叮嘱：\"若遇寒梅再放，便是贪腐伏法之日。忽然摘下腰间玉佩，递给谢渊：\"朕命你署理三法司，彻查太府寺及相关藩王，凡涉案者，不论高低，一体治罪。
证据交锋的两个时辰里，泰昌帝的密旨让朝堂震动，匠人的血砖令奸佞失色，越州的急报更坐实了通敌之罪。谢渊望着王崇年被拖出殿外的身影，忽然想起父亲狱中寄来的残句：\"证据如砖石，需百姓血泪相黏，方得筑就清明天。知道，这场胜利来得不易 —— 陆凯在通政司的据理力争、周勉在破庙的忍辱负重、万千匠人冒死送来的证据，都是这场胜利的基石。
回到工部值房，谢渊展开永熙帝新赐的密旨，上面用朱笔圈出 \"襄王萧漓\" 四字：\"朕已知晓北斗纹之秘，卿可放手查去。摸着密旨上的寒梅印泥，忽然明白，皇帝早已暗中布局，从玄夜卫换佩到扬州查案，都是为今日的证据交锋做铺垫。
子时初刻，陆凯匆匆来访，袖中藏着最新密报：\"襄王已调动封地私兵，声称要‘清君侧’，而越州水军也已整装待发。渊望着窗外的星空，北斗七星在夜空中格外明亮，与萧氏官窑的模具纹章遥相呼应。来得好，正好让他们看看，大吴的证据，不仅能断贪腐，更能退外敌。
更漏声中，谢渊提笔撰写《治贪十策》，末章写道：\"贪腐之根在官商勾连，治乱之本在证据昭彰。愿陛下以寒梅为信，让证据如利刃，永斩贪腐之根。痕未干，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 那是玄夜卫奉诏查封太府寺的声音，惊起的夜鸦掠过宫墙，将黎明前的黑暗划出一道裂缝。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