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明看着熊汉丞诚恳又带着几分急切的眼神,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无比坚定:“熊书记,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也请您代我向您小姑表达谢意和歉意。但我楚清明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这条路,恕我不能走。”
熊汉丞脸上的期待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知道,楚清明心意已决,再劝无益。
他拍了拍楚清明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背影显得有些沉重和无奈。
回到自己办公室,熊汉丞立刻拨通了熊廷富的电话,如实转达了楚清明的决定。
电话那头,熊廷富沉默了几秒,随即发出一声冷嗤:“哼!不识抬举!既然他选择硬扛,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吧。马显耀的背后是梅延年,乃至林正弘书记的一条线,这次打赌,他楚清明输定了!一旦没了常务副的位置,他楚清明在青禾县就是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难以成事。”
熊汉丞忧心忡忡:“大伯,楚清明要是倒了,我在青禾县可就更孤立无援了。如今马显耀势头正盛,恐怕下一步就会集中力量针对我……”
熊廷富闻言,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规划,不容置疑道:“你的根基本来就不在青禾这潭浅水里!既然局面不利,那就及早抽身。家族会运作,尽快将你调回西江省,而这边,我们已经为你规划了新的发展路径。”
“汉丞,你要记住,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官场博弈如同弈棋,一城一地的得失不重要,重要的是,始终占据有利位置,拥有随时可以重开一局的资本和退路。有些人需要拼尽全力才能抓住一次机会,而对于我们,那些所谓的机会,则是永远会在前方等着。”
熊汉丞握着话筒,久久无言。
大伯的话,揭示了一个冰冷而现实的阶层逻辑——有背景的人混官场,乃是在多个预设好的轨道上,选择最优路线;而那些没背景的,往往只能在为数不多的岔路口,赌上一切去搏一个未知。
这一刻,熊汉丞既有一种松了口气的安全感,却又莫名生出一丝对楚清明那种“独行侠”般固执的复杂情绪。
……
另一边,腾达建筑,办公室内,王腾看着财务送来的报表,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公司的现金流已经快要见底,工人的工资、供应商的货款,尤其是之前为省道项目垫付的大量材料款,像几座大山,直接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而县政府那边,关于一期工程款的结算,依旧含糊其辞,遥遥无期。
他烦躁地揉着太阳穴,这时,秘书敲门进来,神色有些古怪:“王总,外面有两位先生想见您,说是龙虎商贸有限公司的负责人。”
“龙虎商贸?”王腾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毫无印象,便不耐烦地摆摆手,“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司,我没空!让他们走!”
嗯,什么龙虎商贸,这名字一听就是黑社会。
秘书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对方说了,他们是专门帮企业解决企业和政府之间的债务问题的。”
王腾闻言,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这种名头的黑道公司,他听得多了,不就是黄牛吗?
下一秒,他正想再次拒绝时,办公室的房门却被不客气地推开了。
一个染着黄毛、流里流气的青年和一个戴着耳钉、眼神精明的年轻男人径直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坏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