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笑话!”
苏月儿腕部轻转,数道藤蔓突然从地面窜出,缠向连三月脚踝。
连三月刚侧身避开,眼前又泛起蒙蒙水光。
苏月儿左手虚握,一道水练自掌心盘旋而出,化作五根剔透的水指,朝着他颈脖扣住。
哐当!
长剑落地,发出声音。
不等连三月反应,苏月儿右手已燃起一簇暖橙火焰。
火焰在她指间跳跃,却未向外蔓延半分,只凝出半尺火舌朝着虚空挥去。
“轰!”
地上出现了一个近乎半人深的坑洞,黑烟缭绕,这一击要是打在连三月身上,命都没了。
“连三月,你懂一门御剑术罢了,也敢跟我动手?”
三系法术接连而出,法术光晕在苏月儿周身流转,灵力波动虽淡却稳,她款款走来,淡淡开口:
“武道、玄门,我随便丢一门功法出来,都够你这小捕快攒一辈子积蓄也换不到。”
“以我的手段,何须跟你们撒谎,一把火烧了那赌坊便是。”
说完,她猛地撤掉扣住连三月颈脖的法术,后者连连咳嗽,跪倒在地,惊骇连连。
此刻,院子里安安静静。
苏月儿淡淡抬眸,看向凌渊:“公子,月儿是筑基修士,没吓到你吧?”
凌渊微笑,以他的手段并不惧怕,但压箱底的东西用一次就没了,用在苏月儿身上有点杀鸡用牛刀。
但连三月双手捂着颈脖,大口咳嗽,脸色煞白。
此时才觉得惊恐。
筑基修士。
之前他以为苏月儿就是个练气修士,没想到对方居然筑基了。
筑基修士居然只在百草阁当个郎中?
以她的本事,需要等平思远来救她?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心中惊诧,大喊道:
“你有筑基实力,为何躲在楼上等平公子来救你?”
没想到苏月儿娇笑了一声,一改刚刚的模样,反倒是娇柔婉转:
“人家,就是喜欢看男人为了我拼命的样子。”
“看他一路拼命,连续消耗好几张高阶遁符,人家才能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啊。”
连三月坐在地上,满脸呆滞,感觉自己眼睛都花了。
这说话的语气媚态十足,令人发酥,跟刚刚那个动手的筑基期修士,简直判若两人。
他还没回过味,就看见苏月儿面色忽地一沉:
“你还在这干什么?”
“我不怪罪你且罢了,难道还要我打开门,请你出去吗?”
“自己爬出去。”
她指着院墙,凶狠地说。
“谢,谢仙子。”
连三月灰头土脸,收了剑跃上墙头。
四周静悄悄的。
银辉泄地,照着院子里的一对壁人。
两人四目相视。
苏月儿款款走向凌渊,纤细的腰肢弯出一个弧度,将气血汤提起来塞到手中:
“你不是他,可以多待会儿,月儿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凌公子,你这是什么表情,感觉你也有话想跟说。”
“我想说……”
凌渊眨了眨眼,指着墙角:“我也爬。”
说完,便一骨碌跃上墙头。
看着他的身手,苏月儿嘴角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很熟练嘛……”
不过,这个男人很难降服呢!
软的不吃。
硬的好象也不怕。
真叫人越来越觉得有趣。
要是有更软的呢?
不过,刚刚小捕快有点该死,这位凌公子怕是会怀疑我是吸血邪修吧……
“可人家怎么会吸血呢?”
苏月儿在院子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花枝乱颤。
…………
等凌渊顺着枣树跳下去。
连三月还坐在树下,不停地抚着胸口,想要缓一口气。
“你怎么也爬出来了?”他问。
凌渊:“这条路我比走大门还熟,之前也爬过。”
“你上次爬进来干嘛?”
“做生意。”
连三月古怪地打量了一眼,心道:什么生意需要爬墙进来做?
不过,他此刻神情更多是沮丧,揉着脖子望向院墙,叹气道:
“如今这什么世道,我也是例行公事想知道事情真相,她却偏偏不配合。
但凡稍微说清楚一点,我也不至于三番五次找她。”
她要是说清楚了,你就该来找我了!……
凌渊岔开话题道:
“我在桃源县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称职的捕快。别的且不说,你敢对筑基修士拔剑,勇气可嘉。”
“更何况又不是谁强谁有理,瞧她刚刚对待官府的态度,我都差点帮你出手。不过,我也不是她对手。”
连三月听得这番话,不由对渊生出几分好感,苦笑道:
“无知者无畏罢了,现在双腿还哆嗦呢,刚她要是把我杀了都有理由,毕竟我夜闯百草阁。”
“倒是阁下你,还未请教姓名。”
“凌渊。”
“连三月。”
“你上午说过了。”
“哦。”
连三月想起买烧饼一事,瞧着凌渊人畜无害的表情,也不禁好奇起来。
“阁下夜间来此为了何事?”
凌渊回望了一眼围墙,做了个“嘘”的手势,接着拽起连三月。
“兄弟,咱们边走边说。”
“好。”
两人离开百草阁范围,凌渊这才开口,替连三月打抱不平。
“苏月儿的脾气古怪的很,本来说好了给我十份气血汤,上次偏偏故意给我四份。”
“之后便闭门不出,我只得夜里来拿最后六份。”
“确实古怪的很……但你们俩不是?”
连三月说了一半,想了想不宜打听被人私事。
听到气血汤,估摸凌渊是武道修士,便开口问道:
“还未请教阁下什么修为?”
“炼肉。”
“???”
连三月猛地一震,顿住脚,仔细打量凌渊。
他无法理解。
没道理。
苏月儿筑基了,跟你个练肉的武夫亲热?
凌渊不置可否:“你也觉得没道理是吧,我也这么想的。”
连三月又仔细看了眼凌渊的衣着,一身行头挺贵的,估摸着背景不简单。
否则苏月儿抱谁不好,会抱他?
“你是哪家的公子?”
“雷家武馆的杂役。”
连三月根本不带相信的:“苏月儿会跟一个杂役……”
受制于筑基期修士的压力,连三月说话也小心了很多,顿了一下才提醒:
“兄台,我眼又不瞎,跳下去时可都瞧见了,你的手都挨着她胸脯了。”
是她凑上来的,我想推开……凌渊无奈道:“我被逼无奈。”
“被什么无奈?”
连三月耻笑了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
凌渊认真回应:“真的,捕快大人,要不你分析分析,苏月儿为何青睐我?”
“切……”
连三月认为这是一种赤裸裸的眩耀。
连三月在县里也没朋友,碰到一个能聊天的,他也有几分攀谈意思。
可对方分明就是调侃加眩耀。
“问我……你为什么被青睐?”
于是,连三月直接点破:“别装了,你这身衣裳哪来的,可不便宜的。”
“你怎么可能是个杂役,可别告诉我,铁算盘雷老虎给你买的。”
夜里的街巷冷清,两人如朋友散步,随便逛着。
雷馆主名声很响,竟有铁算盘的绰号……凌渊点头道:“雷馆主肯定不会买。”
非要本大人点你……
连三月嘴角扬起。
凌渊抻了下衣袖,非常自然地说了一句:“之前我被雷家武馆收留,雷小姐待我很好,见我穿的旧了些……”
“我说不用买,但雷家小姐非要给我买新的。”
“非要?”
连三月看对方表情不似作伪,虽然怀疑对方眩耀,但也从内心忽然浮起一股淡淡忧伤。
行了!
你这高级鸭子真是可以!
雷家小姐他也见过,虽不爱红妆,但那俏丽的模样却让男人心动。
凭什么?
为什么我碰不到这样的姑娘!
但他很快便振作起来。
我跟他不同。
杂役只是个借口,他专门吃这行饭,当生意做的。
凌渊也安慰道:“衣裳贵一点没用,还是大人你这身皂衣好,每月俸禄不少吧?”
“每月不过五两银子。”
说起俸禄,连三月算是打开了话匣子,说起这薪水要是搁五十年前,家里提亲的媒人要踏破门坎。
如今这俸禄,连家里欠的债都没还清。
“你还欠债吗?”凌渊问。
“欠。”
“俸禄不够吗?”
“是的。”
连三月点头,没有详细说欠了什么债,又自顾自说起衙门的外水,大多变着法儿收供食钱、见面钱、跑腿钱、送饭钱。
他却全靠一些案件获得额外的赏银,所以,这才盯着苏月儿不放。
凌渊自然问起这桩案子,想听听具体的细节。
连三月倒也没瞒着。
反正县里人都知道这桩大案,他打开了话匣子,便索性一股脑将自己苦恼全部倒了出来。
作为旁人恐怕还迷糊,但凌渊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