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1)

火箭撕空,如天罚降世。

一道道赤红轨迹划破长夜,轰然砸入南军数组。

白沟河北岸,顿时化作炼狱火海。

惨叫未歇,第二轮齐射已至。

五千支火矢连绵坠落,大地震颤,铁甲熔成焦炭,战马哀鸣倒地,腾起的浓烟屏蔽月光。

原本森严的包围圈,被炸出一道数丈宽的豁口。

南军精锐,竟如羔羊遇狼,四散奔逃。

“阿岩!”

朱柏立于战马之上,玄袍猎猎,眸光如刃。他手中铁剑斜指前方,声音不高,却穿透硝烟,钉入每个将士耳中:

“第一队开路!火器营交替掩护!目标——燕王所在!”

话音未落,他已策马而出,剑锋横扫,将一名扑来的南军百户拦腰斩断。

鲜血泼洒三尺,染红了半片焦土。

这是一场精密的狩猎。

一千尖刀精锐,皆是从五万大军中遴选而出的死士。

他们不披寻常铠甲,而是贴身软鳞甲外覆双层硬木盾,专防流矢与长矛突刺。

人人腰佩短铳,背负斩马刀,行动迅捷如豹。

前队持盾劈阵,中队火铳压进,后队骑兵蓄势待发。

三线推进,节奏分明,象一台碾碎一切的战争机器。

“砰!砰!砰!”

三声短铳齐响,三名正在聚拢溃兵的南军小校应声倒地。

其中一人额头穿孔,手中令旗尚未落地,尸身已栽入火堆。

“别挡路!会死人的!”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整个南军阵脚彻底崩溃。

那些曾不可一世的中央禁军,此刻只知抱头鼠窜,无人敢正面迎敌。

他们没见过这样的打法,火器不用于远程压制,而是贴身清场;骑兵不用冲锋陷阵,只为断后接应;而那个带头的黑衣将领,出手狠辣果决,每一剑都取人性命,毫无尤豫。

这不象援军…

倒象是索命的阎罗。

战场中心,朱棣跪倒在尸堆之间。

腿上箭伤深入骨肉,每一次呼吸都牵动旧疾,喉间泛着血腥。他的战马早已毙命,身侧仅剩六七名亲兵,个个带伤,刀刃卷口。

李虎捂着炸伤的手臂,嘶声怒吼:“结阵!结阵啊!”

可无人响应。

南军已被火箭震慑心神,再看这支神秘部队杀来,早已魂飞魄散。

“殿下…快走!”

一名亲兵扑上前,替朱棣挡下一箭,又被长矛贯穿胸膛。

临死前,那人还死死抱住敌卒大腿,直到脖颈被割断。

朱棣眼中血丝密布,手中宝剑几近脱力。

他望着远处烟尘滚滚,一队骑兵破阵而来,为首之人黑衣劲装,目光如鹰隼锁定自己。

是援军?

还是建文派来的杀手?

就在他念头闪动之际,那人已纵马至前,翻身下马,一步跨到他身前。

没有行礼,没有寒喧。

只有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然攥住他胸前甲胄,猛地一提!

朱棣整个人被拎起,重重甩上对方战马。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脑袋已被粗麻布袋套牢,眼前一黑,空气瞬间稀薄。

“唔——!”

朱棣挣扎欲起,却被一只手掌按在背上,力道沉如山岳。

“闭嘴。”那人低语,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想活命,就别动。”

下一刻,马蹄翻飞,烟尘卷起,那支诡异的部队迅速撤离战场,消失在密林深处。

十里之外,山坳幽谷。

篝火初燃,夜风微凉。

朱柏亲手解开麻袋,任月光照清朱棣那张苍白而惊疑的脸。

“老十二?”朱棣嗓音沙哑,瞳孔剧烈收缩。

他不确定。

朱棣记得清楚,建文元年四月,湘王朱柏阖府自焚,烈焰三日不熄。

朝野皆称忠烈。

朱棣因此气得吐血!

可眼前之人,气息沉稳,眼神凌厉,当真是当初那个跟屁虫老十二?

“你以为我真的会为建文小儿殉葬?”

朱柏冷笑,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符,正面刻“湘王府印”,背面阴文篆书:“承天命,守南疆”。

正是当年洪武帝亲赐的亲王信物复刻版。

“我诈死脱身,南迁占城,蛰伏接近一年,练兵、屯粮、铸炮、造船。”

朱柏缓缓坐下,目光如炬:“你以为靖难是你的局?错了。这盘棋,早在你起兵前,我就布下了。”

朱棣心头剧震。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仗,不是他险些战死,而是被人算计着推向死亡边缘。

“你今日救我,究竟为何?”朱棣咬牙问。

朱柏却不答,反问一句:

“四哥,你说永乐盛世,始于何时?”

朱棣一怔。

“永乐”是他从未想过的年号,更是史书尚未记载的未来。

“你怎么知道…这个年号?”朱棣声音颤斗。

朱柏轻笑,指尖敲击剑鞘,节奏缓慢而压迫:

“因为我看过结局。你也终将称帝,年号‘永乐’,迁都北平,五征漠北,威震四海。”

“但我告诉你…若无我相助,你活不过建文三年。”

朱棣脸色骤变。

这不是预言,是宣判。

“你要什么?”朱棣终于开口,语气不再强硬,而是试探。

“我要辽东。”朱柏直言不讳:“锦州、辽阳、旅顺、铁岭,尽归我治。设东王府,自治军政,不纳赋税,不授诏令。”

“你可以坐天下,但北方防线由我镇守;你可以称皇帝,但火器研发归我掌控。”

朱棣怒极反笑:“你这是要裂土封王?”

“不。”朱柏摇头,眼神陡然锐利。

“我是要与你共治天下。”

话一出口,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陡然刺入脑海。

“四哥,以后我们并肩骑马,替父皇守着这大明江山!”

孩童稚语言犹在耳,带着不容置疑的赤诚。

朱柏微微一怔,旋即压下原身这不合时宜的残响,心中唯馀一片冰冷的决绝。

昔日的守护誓言,如今成了分疆裂土的宣告,命运的反讽莫过于此。

寂静如渊。

风停火熄,众将摒息。

阿岩握刀冷笑,覃瑞垂首不语,唯有朱棣一人,在月下与朱柏对视。

一个是即将陨落的枭雄,一个是藏锋十年的潜龙。

一个想独揽乾坤,一个要分庭抗礼。

“你不怕我日后反噬?”朱棣冷冷道。

“怕?”朱柏起身,踱步至其面前,俯身低语:

“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若想杀你,白沟河边那一剑,就不会偏开半寸。”

“但我不杀你,是因为我知道,只有你能扛起反攻南京的大旗。”

“而我,只需要确保你登基之后,不会忘了谁才是真正托举你的人。”

朱柏俯身,逼近朱棣,用仅容两人听见的声音低语,每个字都淬着寒冰:

“四哥,还记得你教我射箭时说过的话吗?‘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朱柏直起身,道袍在夜风中如旌旗翻卷,他的目光掠过朱棣苍白的脸,投向无尽的黑暗。

“今天,我来教你,什么叫‘做绝’。”

这话如针扎心。

朱棣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原来眼前之人早已洞悉一切:他的野心、他的弱点、他的命运。

此人不只是弟弟,更是执棋者。

谷外忽有蹄声传来。

一名斥候飞奔而入,单膝跪地:“报!田胜兰粮船已离港,载米十万石、火药三千斤、刀兰骑兵三千,正全速北上!”

“另,刀兰已于今晨平定叛乱,斩刀痕于阵前,不日即可率主力渡海增援!”

帐中诸将闻言振奋,纷纷抱拳:“将军神机妙算,南方根基已固!”

朱柏微微颔首,转身望向朱棣,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四哥,你看,我的底牌,才刚刚亮出一张。”

朱棣沉默良久,终是缓缓闭眼。

狠狠吐出一口浊气,自己还有其他选择吗?

要么臣服于这场合作,

要么死在这里,连“靖难”二字都将沦为笑谈。

其实他还有一条路,不顾自身安危,将希望寄托于儿子们,但是他们的威望…

夜深,星垂四野。

徐妙锦独立占城码头,遥望北方天际。

海风吹拂她的素袍,手中佛珠一颗颗滑过指尖。

吴绎昕悄然走近:“他会赢吗?”

徐妙锦轻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一次,不是他在追逐权力,而是权力在追逐他。”

远处海平面尽头,一轮红日正悄然升起,映照万里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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