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勒阿弗尔登陆以后,昭梿也觉得索洛维约夫有点怪,偏要到鲁昂去还愿。
从认识索洛维约夫以来,就发现他和儒生一样,也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但惟独到了鲁昂,却在河岸边驻足站立。
“索将军这是为何?”
“三年前我率军到达兰斯时,驻军于当地,梦中有一披甲少女立于前,问之乃曾经挽救法国的女将贞德,后来在教堂中拜其塑象,而天降甘霖。我虽然平日不信这些,然而未免有些预兆,随后在兰斯一战,也得全身而退。如今在鲁昂,乃贞德受难,为英夷所害之地,特在此驻足,若能焚香祷告,也算是还愿。”
昭梿后面又听了贞德的事迹,也是感叹曾有一奇女子,于是也设坛祭拜。
嗯,这事儿在法国,算是加分项。
而且法国人也好奇,这中国人远道而来,又不是索洛维约夫将军那样梦中曾见,也来祭拜,大概也是尊重英雄的举动。
要是到了先贤祠,那就更热闹了,焚香的话,香火均分都不够用的。
至于中国人搞封建迷信,当日本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但祭拜以后,塞纳河水多少是有些波动,加之突然起了一阵风。
就是没有什么感应,大概也是圣女贞德,还有那些在鲁昂抵抗英国的法国爱国者有所感应。
当然了,带清皇上看英夷不爽,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祭拜个法国女英雄,多少也是昭梿带着点嘉庆去年的怨气在里头。
鲁昂距离海岸线不远,对面就是英伦三岛,英国人很快也会知道消息的。
虽说也引起不了什么外交事故,但是法国人的好感那是拉满了。
塔列朗在巴黎,他听说了以后,虽然拉着脸,但是那嘴角扬起来的角度,怕是有些武器都压不住了。
而法国方面的接待,也是在巴黎先由政府首脑,也就是此时担任首相的塔列朗亲王接待使团一行。
接下来,就是到杜伊勒里宫,面见法国皇太后凯瑟琳和小皇帝拿破仑二世。
至于在巴黎的行程,也是清朝使团此次回访当中,到达俄国首都彼得堡之前,分量最重的一场。
因此,涉及到的各方面,都是很关注此事的。
此时唯一的问题,就是塔列朗先生这个腿。
索洛维约夫在清朝使团进入巴黎以前,就要提前和塔列朗接触。
虽说内伊提前回来了,不过他们分开的也比较早,而且内伊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船上,索洛维约夫也没有和他提到太多礼仪方面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应该鞠躬来接受中国皇帝的诏书,不过需要中国的这位亲王殿下回礼。”
塔列朗拄着拐棍,鞠躬的时候,能隐藏他的眼神,这点索洛维约夫都是知道的。
这是法国土产瘸腿狐狸,和他这俄国大坏狐狸,虽然行事风格不同,但是都狡猾的很。
“这样应该也没有问题,只不过对方的地位尊贵,不过您也出身名门,这样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些事情,还需要伯爵回复给中国的那位亲王。另外就是要安排的活动,在杜伊勒里宫以后,还要到凡尔赛宫的猎苑去。”
“如果是这样,也是一次不错的招待。”
“另外,皇帝现在怎么样?”
“他在太子港很好,只不过他的注意力在种植园,要让圣多明各的制糖业恢复生产,这可不容易。而且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岛东部的那些地方,还要植树造林,除此还有”
塔列朗听到这些的时候,有点头大。
毕竟他也是过了六十岁的老同志了,在小皇帝亲政以前,虽然他是首相兼任外交大臣,但很多事情也需要有人去做,他亲自去办,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尤其是索洛维约夫这种碎嘴子,一说起来就不听,他甚至连拿破仑本人的意图,都没有完全搞清楚。
本来打算试探,结果对手来了个复制粘贴,还是大段的那种。
好在索洛维约夫是俄国的将军,不是法国的大臣,要不然这种碎嘴子活爹,也真是让人觉得难受。
索洛维约夫要去看外孙,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这会儿也要等等,毕竟公事还很多。
当然,他万万想不到的是,玛利亚从魏玛来巴黎探望妹妹,这会儿就在巴黎。
这会儿他还没有功夫去雷卡米尔夫人和波琳娜那里去,玛利亚又来了,这是绝对的修罗场上线预备。
老婆此时还在来巴黎的路上呢!
另一种情况,就是他在巴黎住着的时候,大概就要被老婆、女管家和情人们给瓜分了。
这一次,大坏狐狸可要比上次来巴黎的时候还紧张。
另外,好在安娜没从荷兰过来凑热闹,要不然事情更麻烦。
索洛维约夫和玛利亚出现暧昧情节的时候,她还是小孩子,小孩子那是最容易讲出真相的。
也好在那会儿索洛维约夫还没变成大坏狐狸这样才没闹出什么事情来,在巴黎送亲的那个时候,玛利亚就已经让他很头疼了。
但正事要紧,这会儿回到在城堡的驻地,他首先提到的事情,也是昭梿如何面见法国首相,除此以外就是太后和小皇帝。
昭梿听了以后,倒是觉得来这边出使,礼节倒是非常方便。
除了面见君主的时候,可能是按照单膝下跪这个来的,别的都给简化了。
单膝下跪,那也是个请安的动作,再改动一下,都比较简单。
至于给法国的回礼,这会儿也要给拿出来,还要在杜伊勒里宫展示的。
这也是能够让法国人民,也来沐浴皇恩,其中一些瓷器,也是法国从来没有见过的珍贵器物。
皇家用瓷,在法国也是没有见过的。
甚至于塔列朗还想过一些事情,比如说拍卖会
也好在现在法国的财政并不算紧张,虽然有债台高筑,但是运行还算是健康的。
加之银行家们,在拉斐特先生的运筹下,此时也良好的经营着银行,同时也在陆续进行战争赔款。
这也是索洛维约夫离开欧洲以后,最后法国还是向欧洲主要国家要赔款。
然而因为叶卡捷琳娜是法国太后,背后有俄国,普鲁士等国也没有要的太过分。
更多的,还是法国的银行家们向德意志地区投资,用来提供赔款。
事情进行的也非常顺利,欧洲此时也进入了一个恢复期,加之这几年正是灾年,大家还没有什么进行战争的欲望,各自也都在和平状态下。
索洛维约夫此时看到的,也是和平,但是在温饱和饥饿之间迭加态的欧洲。
他出门的时候,也并没有恢复的很好。
而他和昭梿讲了以后,昭梿也觉得如此。
但这个情况,在法国的沿海地区,尚不严重,甚至比起来之前三位翰林去过的地方,看起来还繁荣富庶一些。
只是俄国的青年贵族们,他们在战火中经历了考验,最后到了巴黎的时候,就发现了俄国和法国巨大的差距。
而清朝官员,他们先到了法国的乡村,此时还没有进入巴黎,对于乡村的印象,还是更深刻的。
要是到了巴黎,和老北京相比,可能塞纳河就是超级龙须沟,时不时还要从里面捞出来不少尸体,甚至可能还是新鲜的,刚投水淹死的。
甚至可能在王府里久了,在翰林院上班多了,各自还有宅邸的,不一定觉得街面上怎么样。
但是到了哪一家官邸里面,应该会很感兴趣的。
进入了巴黎以后,使团的驻地在勃朗峰大街。
这地方,距离雷卡米尔夫人的宅邸,那可是太近了。
索洛维约夫和卡佳,还抱着孩子去看夫人。
夫人给索洛维约夫生了两个女儿,也都长高了不少。
她们两个,见到了小列夫,居然平日里很亲密,现在就撕了起来。
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好玩的活体玩具。
小女孩之间,也会打的鸡飞狗跳
哪怕她们两个,有年龄的差距。
而且索洛维约夫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孩子们打架,总是会照顾小的那个,更偏向女孩子。
卡佳还带了两个孩子过来,可以想见这地方有多热闹。
然后就是女孩们都哭开了,难免会有些尴尬。
“米歇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雷卡米尔夫人叹了口气,开始了她的管理办法。
把小女儿欧仁妮扔给了莉莎玩,让索洛维约夫把列夫给克拉拉。
而帕沙是坐在一边,让米赫丽玛看着。
这样的话,“新玩具”给了克拉拉,孩子们之间暂时安静了下来。
女孩们开始了一个抱一个,更何况外交场合的招待会结束以后,德米德和奥克塔维娅夫妇要带着他们的孩子过来,娃娃还是供应充足的,不用过于担心她们会打起来。
而清朝官员,到了巴黎以后,主要也在游览拿破仑称帝以来建设的各种景观去参观,也包括卢浮宫的那些艺术品。
但这样,也有些小麻烦。
那就是欧洲的艺术,这个衣服总是不在身上的,也导致了昭梿看了以后,有些皱眉头。
但是和索洛维约夫一起坐船,他也已经习惯了,索洛维约夫路上是没少提到欧洲这些风俗。
尤其是欧洲这些艺术作品,都有哪些特征,这样也就不会有一些食古不化的老官僚来了,怒斥有伤风化。
而且按照索洛维约夫的说法,雕像有些还是披上衣服的。
因此,昭梿就问了超级爆笑的问题,这些雕像能不能穿上衣服。
然后,负责接待的卢浮宫院长,回答倒是非常巧妙。
“过去有一些作品,也是可以在修改的时候,都穿上衣服的。不过艺术家和观众的喜好各自不同,因此艺术品总是维持原样,除非有特别重大的事情,比如‘最后的审判’,创作那幅画的米开朗基罗本人不同意修改,而罗马的教廷另外派人给画中人穿上了一些衣服。”
听了以后,昭梿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然后,他也高度评价了这些画作,虽然“有伤风化”,但是栩栩如生,这种绘画技法,在清朝也很少能见到。
至于勒布伦夫人的画作,那就是美图秀秀,虽然技术高超,但是引来了昭梿的吐槽。
“虽说这位勒夫人神乎其技,然而画中人物,多少有些相似。”
嗯,问题抓的非常精准。
这也是勒布伦夫人的老问题,院长没有回答,毕竟夫人本人就在巴黎,而且在艺术圈子里影响力很大。
而且昭梿也觉得不奇怪,带清还能有女数学家、天文学家,法国有女画家,也是小意思。
这样下来,法国和清朝的关系,又进入了接下来的商业互吹的内容。
在塔列朗出面,外交活动正是开始以前,在法兰西文学院,昭梿坐在翻译身边,这样也就能够了解到法国对中国的态度。
听了以后,昭梿也觉得,这帮法国人太能吹了。
当然了,他听说了法国人这边的情况,也商业互吹起来。
场面那叫一个友好,虽说昭梿对索洛维约夫评价更高,但是没想到法国人这么“倾心王化”,老皇帝是边地大将出身,也有心学术,家里这些学者,那更是不得了。
在康熙和路易十四通信,乾隆和路易十六连络以后,又增加了一个清朝王爷带者三个翰林和法兰西院士们互相吹捧。
这下子,乐子也比较大,更是看起来非常好玩。
索洛维约夫没出席这个互吹大会,在勃朗峰大街那里带孩子玩。
要是来了,怕是也要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见过吹的,象是这样互相当面把对方吹到天上去,就是张温去了一趟西蜀,回来和十万哥表示诸葛丞相政治清明,也是点到为止。
可不带这么肉麻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