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石珠温润,内里却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邪异佛韵。
陈清凝视着这枚封印着那戒指意志的石珠,眼中闪铄着思索之色。
“此獠自称乃大自在佛主座下护法,”他回想起那虚影的狂傲之言,“综合种种情报来看,这个大自在佛主,似乎就是魔佛的某个称号,若那戒指中的意志没有说谎,他,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定然与魔佛有着极深的牵连!”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让他将许多线索串联起来!
“那云无尘身负大气运,即便没有戒指,理应也能崛起,但他偏被其中的意志引导,前往寂命山探寻半枚道果,这绝非巧合!恐怕正是魔佛或其爪牙布下的棋子,目的就是追寻、乃至回收那散落的半枚道果!”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自陈清心底升起“既然魔佛已然复苏,灵智重燃,即便另外半枚道果尚未被他收回,也意味着他的意志和触角,可能已在现世展开了!他如今身在何方?是蛰伏于某处隐秘之地缓慢恢复,还是已然暗中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他意识到了一个严峻问题!
“我在梦中仙朝先他一步去查找道果,但只要没有得手,就不会改变现世局面,那复苏的邪魔便始终存在于这个时代!若他知晓另外半枚道果落在了我的手中—”陈清微微眯眼,“以那等存在的脾性与手段,岂会善罢甘休?必定会有所行动!!”
在梦中仙朝,他借道衍录之能,提前数万载降临,能够暂时避开魔佛势力的直接影响,可以从容布局,寻觅另外半枚道果。
但现世呢?
“此等恐怖大能,纵使道果残缺,实力未曾尽复,其本身的手段、见识与积累,也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想象!要在这现世召集人手,培植势力,对他而言,绝非难事!看来,这道果之事,必须严防死守,不可轻易透露,便是如此,也不好确定,对方是否能推算出来。”
陈清越想,越觉得形势紧迫。
“还是得尽快提升实力,并弄清楚现世之中,是否存在魔佛的势力,以及其动向!否则,敌暗我明,太过被动!对了,关于推算方面的法门,也准备了有一阵子了,该选一门,好生钻研了。”
关于卜算推演之法,陈清其实已获了几篇,无论是隐星宗的传承,还是过往游历所得,乃至从残卷阁中、从柳双儿处换取,他都已接触过一些,闲遐时也曾略作修行。
只是此道博大精深,他先前精力多专注于根本修行与道途争锋,于推演一道上投入有限,寻常小事尚可借助心血来潮和冥冥感应掐算一二,一旦涉及自身重大因果,或是如魔佛道果这般牵扯深远、位格极高的存在,便往往力有不逮,雾里看花。
“若在梦中,以陈丘东海侯世子兼隐星真传的身份,向宗门或东海侯府求取一门上乘推演法门,当非难事,就是再往仙朝中期,借李清的身份,应该也能获得不少。”
陈清心念转动,暗自思忖。
“只是仙朝时期的法门,固然有玄妙独特之处,但受时代所限,未必尽善尽美,反观现世,虽灵气衰微,但因修士于绝境中求索,于细微处钻研,许多法门历经打磨,别辟蹊径,于精妙巧思处,或许犹有胜之。”
思及此处,他很快有了思路。
“或许,该寻一门能兼容古今之长,内核相近、可相互参照印证的法门来修行。如此,方能取长补短,真正提升我在这方面的造诣。“
正思量间,袖中枚通信符忽然轻轻震动。
陈清本以为是在南炎朝廷的安宁那边有了消息,查到了关于仙朝帝王或佛门各宗的资料,没想到取出一看,传讯者却是留守溟霞山的白少游。
神念探入,白少游的声音随之传来:“师父,宗门近来被一伙人频繁拜访,几乎日日登门,阵仗一次比一次大。关键是,来的还不是那势力之人,而是对方请托的佛门高僧,弟子不敢擅专,特传讯请示,该如何应对?”
陈清闻言,眉头微皱。
溟霞山虽在南海立下根基,但终究是新兴宗门,何曾与佛门有这般深厚的“交情”,引得各方僧侣频频来访?
他当即传讯询问详情。
白少游很快回禀,将事情原委道来。
原来,这频繁拜访的源头,竟落在了那“沧溟水府”之上!
“沧溟水府?”陈清目光一凝,回想起当初于望海城灵脉节点初凝阴神时,偶遇那位身缠大日真炎的水府少主尔顷。
彼时,其仆从器张,倒是那位少府主尚算客气,自己当时借势剪除了部分大日真炎,暂时压制,但也言明乃是治标不治本之法。
按白少游探查到的消息来看,自那之后,那尔顷似是觉得佛法可镇真炎,他为了根治体内隐患,便广邀佛门高僧相助。
初始,凭借诸位高僧的佛法修为,确实将那大日真炎压制了下去,安稳了一段时日,但好景不长,那真炎死灰复燃,且愈发顽固,纵然后来请动了金丹层次的高僧出手,亦难以彻底根除。
白少游进一步道:“听说那缠身之火极为古怪,内蕴一种不灭特质,其道途痕迹更是缥缈难寻,让一众高僧也束手无策。不过,经此一事,那位少府主与佛门往来密切起来,想必是后来打探清楚了师父你的来历,又担心当日冲突恶了你,这才辗转托请相熟的僧人前来拜访,目的不言自明。”
陈清听到这,暗道:“大日真炎的道途,在仙朝之后已然断绝,按理说不该如此难缠。关键在于其源头,尔顷是在一处遗迹中沾染了此火,所以那遗迹之中,怕是内藏玄机。而且——”
他目光微沉,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沧溟水府与佛门的关系,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紧密,甚至到了能请动多方寺庙高僧代为奔的地步,这其中,应不仅仅是治病那么简单。”
联想到梦中“陈丘”所遇,那沧溟水脉背后五行军与佛门枯禅寺的暗中勾结,陈清心中的警觉性陡然提升。
“历史因我之故产生偏差后,很多事情都会自行补完,这背后的很多事,确是需要多想多思。”
想到这,他当即传讯白少游,吩咐道:“依礼接待即可,若对方问及于我,便说我正在外游历,寻求突破契机,归期未定。至于那尔顷少府主的旧疾,你可直言我当初亦是机缘巧合,借助地利方能暂时压制,根除之法,实无能为力,请他们另请高明。”
处理完此事,陈清又在院中蕴养了一日。
他本以为柳双儿或安宁那边很快便会有消息传来,不料直至次日午后,依旧杳无音信。
“看来朝廷与缉魔卫的文档查阅,也非易事,或许涉及权限,或许卷宗浩繁,需要时间梳理。”
正当他思忖是否该尝试其他途径时,院外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却是青木公主木青苓来了。
“陈公子,”她步入院中,手中捧着几卷古旧卷轴,“我请示了父王,得了允许,去秘藏库中仔细翻查了一番,寻到了些公子感兴趣的文藏。“
她将卷轴放在石桌上,道:“这里面,大部分是关于西荒洲佛门源流及各派势力的记载,如今东灵洲流传的诸多佛宗,追根溯源,多能从西荒根源中找到脉络。除此之外,也夹杂了一小部分仙朝历代帝王的零散记载,公子提及的太景一朝也在其中,只是内容不多,颇为简略。”
陈清一边打开卷轴,一边凝神听着,当听到关于太景仙帝的内容极少时,微微叹了口气。
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恰恰就是关于太景仙帝的详尽情报。
一来,“李清”就身处太景时代,困于玉京梦境,若能更了解这位对手兼“故人”,或能找到破局关键;
二来,仙朝末年的“陈丘”那边要维持“圣皇转世”的误会,蒙混过关,太景的生平事迹、性格隐秘,乃是必不可少的谈资,至少能故作高深,唬住张散等人。
但想着想着,他忽的愣住了。
“我为何要舍近求远?明明可以直接去仙朝中期,借“李清’之身,询问那位太元恶尸化身!将陈丘’面临的难题,通过“李清’来解决!毕竟,“李清’的故事还未曾终结,尚未盖棺定论!“
此念一生,顿如云开雾散,陈清的思路瞬间通畅!
““李清’虽被困于梦境玉京,但身旁就有太元恶尸这等活着的史书!而且,梦中的玉京城,不就是一座巨大的情报宝库吗?被困于其中的,都是太景朝实实在在的玉京居民,其中不乏皇亲贵胄、朝廷重臣!他们知晓的太景旧事、宫廷秘闻,岂会少了?随便寻几人打探,搜集些轶事传闻,就足以应付张散等人了!至于那些更为内核的隐秘,即便恶尸不知,偌大个玉京城,难道还找不出几个知晓内情的皇族子弟?”
他立刻想到了那位对自己颇为礼敬的十二皇子徐文纪。
陈清这边心念电转,面上不免流露出思索之色。
对面的木青苓却误会了,见他先是微露失望,继而沉吟不语,以为是对自己带来的情报不甚满意。
于是,略作沉吟,木青苓轻声道:“陈公子,你看来是格外关注仙朝皇室的情报,其实我这里还有个未经完全印证的消息,本待确定之后再告知于你,但你既是在意,便先说出来,或能稍安你。”
“哦?”陈清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青苓,“殿下请讲。”
木青苓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据我青木灵国残留的一些古老札记暗示,北方的北离王朝,其皇室似与仙朝时期的某一宗门关系极为密切,甚至—在那宗门之中,可能就存在着仙朝皇室的血脉后裔,最终演变成了如今的北离皇室。”
“竟有此事?你是说,北离皇室,有仙朝皇室的血统?”陈清心中一动,追问道:“不知那北离皇室,具体是何姓氏?其来历,可还有更详细的说法?”
木青苓也不耽搁,答道:“北离皇族,复姓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