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宁走近一看,白纸黑字赫然写着:降级一年,前往甘市学习一年。
甘市,常年气候干旱,环境恶劣,简直是不毛之地。
对于凌铩来说,他倒是能适应。
不过,他为什么要适应?
先图谋不轨的明明是江湛。
乔宁宁抬头,看向凌母和凌父,两位长辈的脸上忿忿不平。
见她看过来,凌母笑了笑,对她招手,“不碍事,凌铩皮糙肉厚地,去甘市也好体验一下,快来试试这个玫瑰花茶,是我们外交部后院种的玫瑰,特别清香,你试试。”
坐下后,凌父也若无其事和她开着玩笑,可他们眼底分明透着隐隐的担忧。
乔宁宁识趣,并未再提凌铩调任的事,只配合着凌母说着闲话,“这玫瑰花茶挺好喝的。”
……
此时,京区西边的一个小茶馆。
进门右拐最里头的包间,几个男人或穿着军大衣,或穿着黑色夹克衫,正在喝茶。
凌铩正端着茶杯,站在窗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不知道在想什么。
茶水的热雾往上飘,时隐时现地笼罩着他精致的下巴、高挺的鼻梁,他的面容凭空多了一丝神秘感。
雷靖架了一条腿在另一张凳子上,笑嘻嘻地看着凌铩,“三哥,现在愿望达成了,恭喜啊。”
“什么愿望?”大瓦兴致勃勃地开口,“我还没听过老大有什么愿望呢。”
雷靖捉狭地笑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吧?结婚那天,三哥说要去甘市,要躲着嫂子呢,结果没去成,现在好了,上头调任,三儿,你真要去甘市了。”
说完,整个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幸灾乐祸的笑声充斥整个茶室。
凌铩微微侧首,眸光如刀,落在雷靖身上。
雷靖立刻收声,连带腿都收了回去,规规矩矩地,“我错了。”
大瓦在另一旁纳闷,“啥?嫂子漂亮能干,老大你干啥要躲?”
“这不是重点了,”雷靖挥了挥手,语气带了点同情又有点唏嘘,“重点是,老大现在肯定不愿意去甘市。”
“明明是江湛有问题,居然罚老大,”大瓦忿忿不平,将茶杯重重砸在桌上,“还好只去一年,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我不会去的。”凌铩沉静地开口。
大瓦愣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凌铩没说话,倒让大瓦更摸不着头脑了,在他的印象中,凌铩可从没违抗过部队的命令。
“大瓦你傻啊?”雷靖忍不住踢了大瓦一脚,差点把他踢翻到地上,“三儿调任一年,嫂子一个人在京市,江湛就有了可乘之机,三儿就完蛋了!”
“那不行!”大瓦顿时拍掌而起,“江湛的弯弯肠子这么多,肯定会对嫂子动心思的。”
“就算嫂子不动心,她的名声……”雷靖说到这,也不免担忧皱眉。
“老大,你快想想办法啊,你不能去甘市。”大瓦急得满屋子转。
凌铩的眸光落在满屋转悠抓狂的大瓦身上,语气依旧平静无波,“急什么?这不是还没去甘市吗?”
“看来,三儿已经有解决办法了。”雷靖好奇地追问。
凌铩瞟他一眼,抿了一口茶。
“神神秘秘的,老大总是这样。”大瓦纳闷道。
几人又喝了几杯,这才下楼乘车离去。
大瓦一手搭在雷靖的肩膀,唏嘘地看着凌铩远去的车,“你说老大到底是有福气还是没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人人羡慕,但都结婚了,还有人惦记他老婆,难搞。”
“你就别操心了,”雷靖一拳砸在大瓦的大胸肌,“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你老婆又要揪你耳朵了。”
大瓦一听,一溜烟上了车。
等凌铩回到家的时候,凌父凌母正在沙发坐着,显然在等他。
“爸,还没下山?”凌铩问。
凌父摇头,“我刚去了一趟方家,试图让方司令给江湛施压,结果方司令脸色很难看,说是他已经严厉劝过江湛,但江湛不同意出具谅解书。”
“没想到,这江湛的脖子这么硬,就算被方司令扇了一巴掌,也不肯签谅解书。”
只要有了谅解书,凌铩就不用调任甘市。
显然,江湛就是铁了心要弄走凌铩,故意在篮球场激怒他,这谅解书,他怎么都不肯签。
“谅解书?”凌铩听到这三个字,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
“爸妈,这事我处理吧,你们下山吧。”凌铩留下一句话,便往楼上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凌父和凌母对视一眼,这儿子向来有自己的主意,既然他说能解决,便由他了。
凌铩进了房间,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白的光影。
推开房门的一刻,正对上乔宁宁纤细的身影。
她站在梳妆台前,长发披散在肩头,乌黑柔滑得仿佛瀑布一般泻落。
牛角梳轻轻梳理着发丝,白淅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三哥哥,你回来了。”她回身,倩影影影绰绰。
凌铩脱下还带着寒意的大衣,走近她,“你好象心情还不错?”
他的黑眸,泄露一丝不悦。
乔宁宁抬起纤细的双臂,眼勾勾地仰视男人,“大过年地,心情当然好啦。”
“我刚在楼下见到爸妈。”他来了一句,沉沉的眸子看进她的眼睛。
乔宁宁轻笑,“明白,为了调任甘市的事。”
“很是无所谓啊。”凌铩捏着她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仿佛想找出一点什么。
可惜,没有。
“什么无所谓?”乔宁宁歪头,故作懵懂,“三哥哥的事,我自然都放在心上,我只是不想表现得太明显。”
”什么时候这么含蓄?”凌铩猛地转身,将她压在墙上。
乔宁宁勾了勾唇,轻轻碰触他的耳垂:”含不含蓄,只有你看得到啊。”
这句话象是点燃了导火索,凌铩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低头吻住她微启的双唇。
”你若去甘市,我会很想你。”她在他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每一天都想。”
吻,被他加深了。
乔宁宁微微睁眼,男人动情的眉眼极好看。
其实男人,还是很好哄的。
……
第二天,乔宁宁是被英姨的声音吵醒的。
“这江湛是不是疯了?居然提这样的要求?!”声音大老远就传上二楼。
乔宁宁耳朵动了动,江湛都躺床上不能动弹了,还能作妖?
抬眸看了看床上的钟,都八点半了。
起床问问英姨,江湛又整什么幺蛾子,她突然觉得江湛这个人真的欠收拾。
或许,她该出手了。
她一身酸痛地从床上爬起来,落地的时候,差点腿软倒地。
昨天凌铩将她折腾得够呛,半夜两点才睡。
一大早他倒是精神奕奕,还能起床锻炼。
下了楼,便看到父母尴尬地坐在沙发角落,英姨和公婆正一脸气愤。
乔宁宁问:“江湛又怎么了?”
见她出现,凌母看轻咳一声,“这个嘛,你听错了,我们就笑江湛躺医院太好笑了。”
说罢,几人便转移话题,又忙着催她吃早餐云云。
找了个间隙,她将郭母拉到角落,“妈,江湛到底怎么回事?”
郭母犹尤豫豫地,看了看屋内,“这真不知道怎么开口,简直太难开口了。”
“我可是您女儿,还有什么不能开口?”
郭母叹气,“江湛说了,只要你给他做一次饭,他就给凌铩谅解书。”
乔宁宁:……
好阴险的一招啊!
只要她去医院给江湛送饭,这么一来,就算她和他没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她也百口莫辩,大家都会觉得她和他有什么牵扯。
看上去是简单的一顿饭,实则就是想把她拖下水。
“宁宁啊,你说这事都是什么事啊?”郭母一脸复杂地摇头,“幸好你公婆相信你,遇到这种事,就怕公婆怀疑你不检点。”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乔宁宁看着凌家高大的门,笑了笑。
现在京区不少人都知道江湛放话了,都等着看她的反应呢。
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多多少少已经传开了。
送饭,这就是个坑。
一旦她送了饭,对于有心之人,比如乔白薇,那就是抹黑她打压她的最好时机。
可这谅解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