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她大声呼喊,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
道士毫不留情地将冰水倒在她头上,乔白薇又是尖叫挣扎,想从积雪上站起来。
谁能想到,这时候最无情的反而是汤佩珍,死死地摁住她女儿。
啧啧,乔宁宁都看呆了。
这亲妈也是中毒不浅,连女儿都快冷死了,也不放手。
一趟冰水过后,鸿岩又故技重施,来回两次,给乔白薇浇了两趟冰水。
乔白薇的大衣外套彻底湿透,沉沉地压弯她的腰,散乱的头发丝已然结冰。
她的视线涣散,看上去即将要晕过去。
直到鸿岩淡定地说了一句:“小鬼已死。”汤佩珍才如释重负地抱着她女儿,“薇薇,恭喜你啊,你身上的小鬼被杀死了。”
“原来乔白薇以前这么恶毒,都是因为小鬼上身啊。”玉彩姨心悸地拍了拍胸口。
乔宁宁:……
见鸿岩说小鬼死了,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可瞬间也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致,化作鸟兽散。
乔白薇已然说不出话了,一双淬毒的目光看向乔宁宁,仿佛要与她不死不休。
某个意义上,她还是很敬佩乔白薇,不管输了几次,都象打不死的小强,一次次给她下绊子。
在仇视的目光中,乔宁宁扶着玉彩姨,跟众人进了大殿。
她当然不是跟这些人朝拜的,进了大殿,她借口上厕所,绕去偏厅见鸿岩。
鸿岩正在抽烟,见到她进来,右手熟练地将嘴边的烟放下,算计道:“宁姐,这一出戏我够卖力吧?”
“还不错。”乔宁宁淡淡道。
鸿岩做了个数钱的动作,“你不得加钱?宁姐。”
乔宁宁用脚踢了踢他脚边的功德箱,里头纸币晃动,“今天少说700块吧,不差我这三瓜两枣吧。”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鸿岩露出贪婪的笑,“宁姐可是开厂的人,不差钱,不要以为我们不下山就什么都不知道。”
乔宁宁摇头,“还真没。”
鸿岩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消失,猛抽一口烟,阴恻恻地斜着看她,“你这样说的话,我记得你的玉彩姨还在大殿里吧,你说我要是现在就告诉她,整乔白薇是你指使的,她会怎么想。”
乔宁宁笑了笑,“要多少?”
鸿岩伸出两个手指,“两百。”
嚯,真是狮子大开口。
在这些神棍眼里,没有交情,只有利益,估计刚刚在整乔白薇的时候,已经想好怎么从她口袋多掏一点了。
“不是吧,鸿岩,我给你们做一个月饭才300块,你这张口就要两百,”乔宁宁半真半假地骂起来,“你也不怕吃荤的事被传出去吧。”
鸿岩脸色一僵,“那你说多少?”
乔宁宁数出50元塞给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见好就收。”
鸿岩不爽地将钞票放进自己口袋,“今晚记得上山做饭。”
当然要做饭,不然怎么能知道你们厨房有什么鬼把戏。
是夜,青竹道观静悄悄地。
天边只有乌云,遮住了半个月亮。
白天客似云来的道观,此时空无一人。
乔宁宁按着记忆,朝着上回的厨房走去。照旧是迂回的走廊,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山洞口。
昏暗的月色下,鸿岩站在洞口,警剔地四处张望,象是守着什么大宝藏。
乔宁宁踩着积雪走了过去,鸿岩很快就看到了她,警剔地看着她后边,“没人跟着你吧?”
“没有。”
乔宁宁看着鸿岩的脸色,这么紧张,越紧张说明里头越有鬼。
她面上无所谓地开口,“这么冷,除了我,也没人愿意上你们这个鬼地方。”
鸿岩从怀里掏出钥匙,就着煤油灯开锁,“你也不怕三清道人半夜找你。”
呵呵,要找也是找你们这些神棍吧,天天骗民众的钱。
她不语,等鸿岩打开厚厚的木门,里头传来残留的炒土豆、炭灰的气息,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和普通厨房一样。
里头黑漆漆地,没有灯,也没蜡烛。
想来这里本来是白天才做菜,故而没有拉电线。
“这么黑,怎么做饭?”她不满道。更重要的是,没光亮,怎么看这厨房有什么秘密。
黑暗中,鸿岩不耐烦地开口:“别急。”
衣物摩擦的声音,几秒后,“哗啦”一声,一根火柴在黑暗中亮起。
她便看到鸿岩尖嘴猴腮的脸,和两根白蜡烛。
鸿岩将两根蜡烛点上,一根放在灶台上,一根放在靠门的桌子上,对她说道:“好了。”
两根蜡烛的加持下,她总算看清了这个厨房的内景。
一个词:普普通通。
一个红土砌成的大灶,上面放了一口铁锅,旁边就是堆好的木柴。
在木柴的左边,是两排高架子,每个架子上六个搪瓷大盆,分明放着土豆、洋葱、芹菜。架子底下还有一些姜蒜。
除此以外,最显眼的便是靠在灶台的大水缸,里头还剩下一半水。
既然这么普通,为什么不给香客进出?
乔宁宁正纳闷,鸿岩不知道从哪里提了一尾肥硕的草鱼进来,还有一个大猪蹄,一只鸡。
“今晚的食材,交给你了,宁姐。”鸿岩将食材放在灶台边。
乔宁宁点头,“交给我吧。”
她打算等鸿岩离开,等下找机会搜罗一下这厨房的角落。
哪成想,鸿岩把食材递给她之后,人便退到了靠门的位置站着。
乔宁宁愣了一下,鸿岩居然没离开。
是她天真了,既然这厨房平日不给她靠近,怎么可能会让她一个人待在这。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哟,这草鱼够肥啊!十有八九是香客自己养的。”乔宁宁若无其事地从岩石壁上拿下砧板和刀,一刀背下去,直接草鱼敲晕了。
乔宁宁一边给鱼去鱼鳞,一边开始若无其事地指挥鸿岩:“鸿岩,你帮我生个火呗。”
“我?”鸿岩嗤笑,“我们可是花了钱请你做饭,还要我干活?”
乔宁宁遗撼摇头:“那没办法了,等我杀完鱼,再慢慢生火,”只要你们老大不嫌弃我做饭慢就行了。
鸿岩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在炉灶前蹲下,捡起木柴开始生火。
乔宁宁见他凑了过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鸿岩距离她近一点,她才有操作空间。
很快,她就将草鱼去了鱼鳞,去了内脏,改了花刀。
又将姜蒜切好备用。
鸿岩已经生好了火,眼睛专注地看着炉灶,丝毫没发现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很快,铁锅冒着热气,乔宁宁在铁锅内倒入花生油。
油在热力作用下,发出滋滋的声音,乔宁宁拿起沾过冷水的铁铲就往锅里一铲,瞬间噼里啪啦。
鸿岩不自觉皱眉,往后躲了一躲,乔宁宁暗想,这哪是能躲过的?
锅铲一撩,那油便朝着鸿岩的肩膀袭去。
“啊!”鸿岩一下跳了起来,慌乱地将道士袍斗擞起来,
“你这是干嘛?”
他看着他肩膀的油渍,声音满是不耐烦。
“哎哟,真不好意思,”乔宁宁嘿嘿一笑,“鸿岩,没想到这油花子溅起来这么高。”
在昏暗的蜡烛光中,都能看到鸿岩脸黑了,“乔宁宁,你到底会不会做菜?”
“我和这个锅还不熟,一不小心洒了点出来,这很真正常吧。”乔宁宁拿着锅铲,一脸无辜。
鸿岩噎住,“你!”
“我咋了?要么我走?”乔宁宁将锅铲丢回锅里,哐啷一声。
鸿岩气了又气,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做饭,要不是你手艺了得,才不会留你。”
“不好意思啊。”乔宁宁轻飘飘一句。
鸿岩一边看着自己的道袍,一边朝着门外走去,“我去换身衣服。”
乔宁宁心里大喜,努力保持平静,“去吧。”
鸿岩骂骂咧咧地打开门,“真是晦气得很,又要多洗一身衣服。”
看着他的背影,她松了一口气。
没成想,下一秒。
“玉书,你帮着宁姐做饭。”鸿岩吩咐。
乔宁宁在心里“靠”了一声,鸿岩居然留了一手。
这是铁了心不让她搜罗这个厨房,更证明这个厨房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