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带走。”老警察对手下挥了挥手,示意将宸柠的人带走。
“不要!不要带走我的人!”乔白薇连忙跑到自己工人那边,哭着阻止警察,“他们都是乡下来的,来到京市不容易,求你们放过他们吧。”
杨柳村跟来的工人,本来一个个鼻青脸肿,哀叹连连,一看自己老板这模样,纷纷感动得痛哭流涕:
“薇薇,咱们不后悔跟你干!”
“受了这些伤我也认了,老板,你真是太善良了。”
“薇薇,你不要管我们了,好好看着厂,等我们出来。”
“你不要太伤心了,照顾好自己,回村里躲一段时间。”
乔白薇看着这些关切的目光,听着关心的话语,只觉得他们简直蠢透了。
她只是怕厂里没人干活,对于他们死活一点也不关心。
居然还说她善良?真是愚不可及。
她可没有一点内疚,又不是她命令这些人找乔宁宁的茬儿,是他们自己要冲到辰宁门口的,也是他们自己要打架的。
现在她不仅不感动,反而有一些生气。
她气这帮乡下人意气用事,她气这帮乡下人眈误订单,她更气这些人要打架,还打输了!
给她丢人!
简直丢死人!
都是农村出来的,怎么杨柳村的人就打不过兴旺村?
她忍耐内心的不爽,对自己工人说道:“对不起你们了,让你们被带走,等你们出来,我一定好好对你们。”
说到这里,高辰忍不住对乔宁宁嘀咕了一句,“你瞧,乔白薇又给那些人画饼了,偏偏那些人还信。”
乔白薇的工人们一边跟着警察走,一边频频回头,满眼感动无比,一个个眼神,简直要为乔白薇抛头颅洒热血。
乔宁宁啧啧摇头,“真羡慕。”
黄向东一脸懵逼,“羡慕什么?宁姐。”
乔宁宁摇头,捂着心口,“别人的员工要为老板两肋插刀,我的员工连续七天都给我臭脸看,整整七天啊,我太难受了。”
辰宁的员工纷纷不好意思地讪笑。
有人擦了一把脸上的灰:“咱们是以为你怂了,心底替你不服呢。”
有人挠头,“老板,主要是你太沉得住气了,我还以为你任由被欺负不出声。”
黄向东将手中棍子往旁边一丢,“哎呀,宁姐,你以后有啥计划跟我们说呗,不用藏着掖着。”
……
凌铩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看员工脸色的老板。”
乔宁宁听完,只无奈笑了一声,“习惯了。”
没成想,凌铩接下来一句话,让大家瞬间收起嬉皮笑脸。
他慢慢地扫视一圈人群,颇为严肃:“谁欺负我家媳妇?”
他这话一出,大家瞬间慌了,疯狂摇头摆手:
“姐夫!听我解释,刚刚我打架最猛了!”
“姐夫!大家唯宁姐马首是瞻,你放心吧。”
“姐夫!我发誓我只是大姨夫来了几天,绝对不是生宁姐的气!”
“姐夫,姐夫,姐夫……”
大家一口一个姐夫,听得凌铩揉了揉眉心,沉声道:“都给我安静。”
瞬间鸦雀无声,只听到北风萧萧。
乔宁宁凉凉地叹气,“你的话比我好使。”
“把厂让给我?”凌铩挑眉。
乔宁宁目定口呆,“换我当师长?”
全部人:……
凌铩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拾步下台阶,走之前撂下一句话,“有事跟我说。”
辰宁大家对着他大声喊道:“姐夫慢走。”
凌铩给大家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上了他的越野车。
“都回去干活,门店又在催棉袄了,动起来,别看热闹了。”乔宁宁拍手示意。
人群散去,唯有乔白薇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厂房门口。
她的人都被抓走了,满厂房都是尘烟和红纸屑,还有装了一半货车。
司机靠在车上,双腿交叉,已经看了大半小时的热闹,这才开口道:“乔老板,你这还装吗?”
他指了指装了一半的服饰,粗糙的脸上有点烦躁,还有点奚落,“我这都等了一小时了,不装我可就走了。”
“不装了,你走吧。”乔白薇有气无力地摇头,双眼空洞。
货车司机摊手,“运费你得给我啊,我不能白跑一趟啊。”
“你还是人吗?!”
乔白薇突然疯了一样喊起来,歇斯底里地朝着货车司机大吼,“没看到我的厂全毁了吗?我的工人都被抓走了,你还要跟我要运费?!
“你但凡有点良心,你就不该收运费。”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货车司机听她骂完,待在原地许久,一脸不可思议,“不是,乔老板,我没听错吧?你一个开厂的人,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
“我怎么了?”乔白薇挥舞双手,朝着司机无比大声,“不就是几十块吗?你就不能不要吗?我一个女人家本来就不容易,你咄咄逼人,简直过分。”
“你这是什么话?”货车司机的火气也上来了,“我要不是拉你这单,早就接别的单挣钱了,我汽油不用钱啊?你让我同情你,这么冷的天我等了你两小时,你让我同情你,你脑子进水了?”
京市的1月底,湖面都冻结了,一早上出门,鼻子耳朵冻得老疼了。
货车司机的嗓子贼大,一句一句地,声音传出老远,传进辰宁的厂房,大家全都笑出了声。
也只有乔白薇会说那种蠢话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会这么说话。
权当听个相声得了。
乔白薇又和司机掰扯了好一会,见没机会了,这才不情不愿地掏出钞票,递给货车司机,“真是冷血。”
货车司机借过钱,舔了舔口水,利索地数起来,一边数,一边嫌弃道:“都是做生意,你真是差你姐姐一百个段位。”
“姐姐?”
司机嫌弃地看她一眼,黑胡须抖了抖,指了指乔宁宁的工厂,“就那乔宁宁,我也拉过她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