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先将精神集中在那个“窒息绝望”旋涡上,利用噬魂者的能力,不是攻击,而是共鸣与放大。
他将自身一丝属于噬魂者的、对灵魂沉寂的冰冷理解,注入其中。
“嗡——”
霎时间,那个旋涡扩张了!
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蔓延,旋涡中心的阴影发出更加沉闷、令人心肺冻结的哀嚎。
它散发出的痛苦力场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极端。
紧接着,他立刻将目标转向旁边那个灼热恐惧的旋涡。
他切换了共鸣的频率,注入了一丝属于杀戮之尨的狂暴撕裂的意蕴。
“汪——!”
杀戮之尨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图,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原始暴戾的咆哮,尽管他们并没有直接攻击,但这声咆哮本身蕴含的概念,被林渊巧妙地引导,加持到了那个旋涡上。
“灼热恐惧”旋涡也瞬间膨胀!
灼热的恐惧感如同火焰般燃烧,中心的阴影发出了尖锐刺耳、仿佛被活活撕裂般的尖叫。
两个被刻意放大、性质截然对立的痛苦旋涡,它们的力场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剧烈碰撞!
冰冷的绝望与灼热的恐惧互相侵蚀、互相排斥!就象是冰与火交织,水与油混合。
它们接触的边缘,发出了“嗤嗤”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异响!两种极致的痛苦并没有融合,而是发生了激烈的对抗!
这种对抗,源于它们自身本质的矛盾,是痛苦与痛苦之间的“战争”!
沼泽的网络开始不稳定地波动,更多的痛苦意识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内部冲突。
林渊没有停歇,他如同一个邪恶的指挥家,不断在沼泽各处查找性质对立的痛苦节点,重复着这个过程——放大这一处,然后立刻去放大与之对立的另一处,引导它们互相冲突、互相消耗。
“汩汩——”
整个血痂沼泽,开始沸腾了!
不是之前的无序沸腾,而是充满了内部撕裂和对抗的沸腾!无数种极致的痛苦在互相倾轧,互相否定。
暗红色的泥浆剧烈翻滚,如同烧开的血水。那些痛苦阴影在旋涡中疯狂扭打、嘶嚎,它们攻击的不再是虚无,而是身边“不同质”的痛苦同类。
这是比家族怨灵内斗更加宏大、更加本质的自我对抗!
是构成这片沼泽根基的“痛苦”概念本身的分裂与内战!
【闹】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无数种最尖锐、最极端的痛苦意识在狭小的空间内碰撞、湮灭,产生的精神噪音足以让任何心智健全的存在瞬间疯狂!
就在这【闹】达到顶峰,各种痛苦冲突到最剧烈,仿佛整个沼泽都要因为这内部的对立而自我分解的刹那——
静,出现了。
并非声音的消失,而是所有“意义”的真空。
在所有痛苦因为极致对抗而短暂相互抵消的那个临界点,在某个恰好位于数个剧烈冲突旋涡中心的、微不足道的局域,出现了一片绝对的虚无。
没有痛苦,没有哀嚎,没有怨恨,没有意识…什么都没有。
连“存在”本身的概念都仿佛被抽离了。
在这片绝对的“静”中,一株生长在沼泽边缘、平时与周围环境无异、甚至有些萎靡的苍白小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异变。
它的花瓣变得如同冰晶般剔透,花蕊中,一点点如同凝固月光般的物质汇聚、凝结,最终形成了一小截散发着绝对安宁、却也带着死寂气息的熏香。
宁静熏香!
这宁静,并非祥和,而是万物湮灭、意义终结后的绝对死寂!
林渊没有丝毫尤豫,噬魂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阴影,精准地掠过那片“静”的局域,在那片虚无重新被周围沸腾痛苦吞噬之前,将那截晶莹的熏香卷了回来。
入手,没有温度,也没有重量,仿佛握着一小段“空无”。
——
【宁静熏香】
【类别】:消耗品
【品级】:无
【唯一词条】:通往往生回廊的三把钥匙之一。
——
就在他取得宁静熏香的瞬间,或许是因为三把钥匙齐聚引动了某种机制,或许是因为刚才那场极致的痛苦内战触及了此地内核,一股庞大而混乱的记忆洪流,猛地从沼泽深处,从这片土地的内核,涌入了林渊的意识!
他看到了……
场景介绍中所说的上古战争或禁忌魔法,那太笼统了。
他看到的,是一个失败的、疯狂的仪式。
一位古代的强大存在,为了追求某种超越生死的“永恒安宁”,试图将一片古战场的所有死亡、痛苦、怨念,强行炼化、提纯,凝聚成一种绝对的“静”,用以构筑他的神国基石,或者说,是他理想中的“永恒坟冢”。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仪式确实抽取、汇聚了难以想象的死亡与痛苦,但这些东西并未被“净化”或“提纯”成他想要的“静”,反而因为强行糅合了太多性质冲突、无法兼容的负面能量,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畸变。
所有的死亡概念没有归于寂静,反而陷入了永恒的、自我对抗的喧嚣!古战场化为了荒芜坟场,那些死去的灵魂和痛苦记忆,因为仪式的影响,变成了“无法被杀死”的扭曲存在,它们永恒地重复着生前的痛苦,彼此纠缠、对抗,形成了一个自我循环、自我折磨的绝望牢笼。
那位存在自身,也似乎被这畸变的仪式反噬,要么湮灭,要么变成了这疯狂规则的一部分,甚至其“真名”都可能被这片土地吞噬或扭曲了。
所谓的“往生回廊”,根本不是超度之地,而是那个失败仪式的内核残骸,是这片扭曲规则的控制中枢!
它依然在执行着那个疯狂仪式的最终指令——汇聚一切,寻求“静”,但方式已经彻底扭曲。
【荒芜坟场】,就是一个失败的“永恒安宁”实验留下的、永恒痛苦的畸形产房!
真相大白。
林渊握着三把钥匙,感受着体内“腐朽的圣徽”那异化的认同、“染血的家族戒指”那冰冷的怨恨、以及“宁静熏香”那死寂的虚无,再结合刚刚知晓的这片土地的由来,他对于即将前往的“往生回廊”,对于所谓的“献祭”,有了全新而清淅的认识。
他不是去寻求认可,也不是去单纯地征服。他要去……接管这个失败的实验,将这个畸形的痛苦集合体,纳入他自己的“秩序”之下。
林渊携带着三把蕴含着“腐朽”、“怨恨”、“死寂”本质的钥匙,以及刚刚知晓的沉重真相,离开了依旧在痛苦内战馀波中沸腾的血痂沼泽,坚定地朝着一切的起点与终点——守墓人小屋下的往生回廊,进发。
最终的“献祭”,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