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府里,刘台听到倪曙之名后,解开疑惑之馀,又大感庆幸,颇有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慨。
原来倪曙此人早就上了刘台的物色名单。
倪曙,字孟曦,福州人。
关于其籍贯,有说是福州长乐(今福州长乐),也有说是福州侯官(今福州闽侯)。
倪曙素有文名,乾符及中和年间,两中进士,后来任太学博士。
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学霸中的学霸。
倪曙文本俊雅非常,当时制词,有“萤雪服勤,属词清妙”之语,为唐僖宗所赞赏。
但不曾想,骂起人来,也是如此出众。
黄巢起义时,倪曙避归故乡。
刘台记得,后来倪曙还曾依附时任泉州刺史王延彬,与徐寅、陈郯等赋诗饮酒为乐,之后才出游岭南啊。
怎么会这会就跑到高州来了?这是提前来踩点,勘察路线?
刘台想不明白,但这是好事!
冯循道见刘台如此表情,好奇问道:“难道二郎君亦知道倪曙其人?”
刘台点头道:“不仅知道,还寻他好久了。何曾想,他竟会在此处呢!”
“二郎君寻他为何?”冯循道试探问道。
“自然是想招揽入都府了。”刘台想也不想答道。
冯循道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贤才,是该入都府。”
“倪曙寓居高州已有二三月,期间也曾来过府上饮过几回酒,某倒是可以给郎君做个中人。”
刘台不料冯循道还和倪曙有瓜葛,当下欣喜道:“那就有劳家主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冯循道客气道。
接着又沉吟问道:“如今高州城已定,不知二郎君准备如何处置出城之军士?”
刘台闻言,狐疑地看了一眼冯循道,心想你关心这军政之事是想干嘛?
冯循道这千年的狐狸,立马就意会到了刘台意思,连忙告罪道:“某纯属想为二郎君分忧,别无他意!”
刘台不置可否,自顾自道:“告诉家主亦无妨,城外军士,我自是打算劝降他们。”
自己又不是杀人为乐的魔头,五千人呢,怎么舍得杀了!
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哪怕不收入军中,拉去种田不香吗?
“二郎君仁慈。”冯循道先拍了一个马屁,接着道:“城外将士家属多在城里,二郎君或可以此劝降他们。”
“唔,家主此言有理。”刘台认同道。
说完,刘台起身道:“如今城内外尚有许多事等我定夺,我就不多留了。”
“冯氏今夜援手之情,我与都府必有后报,还请家主及诸位放心。
“倪曙之事,那就劳烦家主从中撮合一番,改日我再与家主一起去拜访他。”
“刘台告辞!”
“二郎君慢走!”
回到州衙,程宝已经指挥军士清理的差不多了。此时卯时已过,各营副将陆陆续续都前来议事。
刘台坐在主位,当先问道:“梁将军,城内俘虏共有多少?”
梁克贞答道:“回都候,共有七百馀人,现已都安置妥当。此外还有些刘昌鲁府中奴仆,不知如何处置,还请都候示下。”
“恩,那些奴仆验过没有藏着刘昌鲁家人后,就一并遣散回原籍了吧。”
“遵命。”
“城内粮仓武库等要害所在可有着人把守?”
“回都候,末将所部已经将粮仓武库等地好生看管起来。”黎国华答道。
刘台点了点头,自己这些手下都经过多次战场洗礼,也上过好多次学堂,如今倒是放心许多了。
又处理了其他几件事后,刘台开始安排降服城外高州兵之事。
“城内防务暂时交由黎将军和梁将军负责,其馀诸将整备兵马,带上城里的将官,午时随我出城前往白石岗。”
关于高州兵动向,此前已经在俘虏口中得知。同时还意外得知,刘昌鲁建有高州到广州的信鸽系统。
回头将广州那头的高州探子控制后,就可以直接使用了额,倒是省去了新建信鸽系统的功夫。
现在就只能先用人力送消息了。
十月十六午时,刘台带着二千人马出城。
因为刘台拿下高州城时及时控制了四门,没让走脱一个人,所以直到十月十八一早刘台所部出现在白石岗附近时,高州兵才知道事情不妙。
刘昌鲁亲将站上哨楼朝南看去,看到刘台所部打着清海军的旗号后,顿时傻了眼。
这广州兵是哪几来的?自己可是未放一兵一卒过去啊?
高州城怎么了?使君这是降了还是死了?怎的突然间就没了后路了?如今前后受敌,可如何是好?
亲将那是满脸的问号。
亲将身边其他将领看了也是面如死灰。这仗,没法打了。
“王将军,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将领出声问道。
“本将又如何知道!”王亲将没好气地说道。
说完气冲冲转身下了哨楼。
其他几个将领互相对视一眼后,也跟着下了哨楼。
高州兵营寨另一头的苏章,此时却还对高州城情况一无所知,依然派出军士在营寨外挑衅。
苏章打定主意,一日没收到刘台传来拿下高州的消息,自己就一日不停止挑衅。
刘台所部扎好简易营帐后,命十几名力气大的骑兵拿箭绑上信件,射进了高州兵营寨。
高州兵拿到信件,有些不敢怠慢,赶紧拿起来送给将官,有些识字的,则径直拆开看了。
这一看,不得了。
“高州城被广州兵拿下了?!”那军士不可思议地惊声大叫。
“陈二麻子,你发癔症了?广州兵被我们堵在这呢,拿什么去拿下高州城。
“旁边一个军士不屑道。
“就是,陈二麻子,你识字吗?就在那叫唤。”另一个军士吐了一口唾沫,讽刺道。
“你们不信,就找个人帮你们看去!”陈二麻子梗着脖子,扬着手上的纸张说道。
“吵什么吵?拿过来我看看!”这几个军士的队正走了过来,训斥道。
陈二麻子赶忙将纸张送上,低眉顺眼道:“队正,不是某胡诌,这纸上就是如此说的。”
那队正来回看了两遍,发现并不是所有字都识得,但总的意思确实和陈二麻子说的一样。
先前那两个军士见队正看了不说话,忙问道:“队正,陈二麻子说的不是真的吧?”
那队正吐出一口气,说道:“这上面是这么写的,但不知是不是广州兵的诡计。你等休要慌乱。”
话未说完,监视的军士又叫了起来:“对面有人过来了!”
队正和几个军士一起驱前,朝前看去。
只见一个有些狼狈的人正朝营寨跑来,边跑还边喊着什么,只是这时还离得远听不真切。
待得近了些,才听清喊的是“休要放箭”。
这时有人“咦”了一声道:“这不是留守的刘副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