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州城城门楼上,刚才那个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何三郎,你要死么?
到底是何情况?”
见何三郎没有回复,那人顿时火起,掀了被褥,站了起来。
定睛一看,顿时亡魂大冒,门楼里怎的多了几人?
还不待他有任何动作,弩箭迎面而来,顿时浑身浴血,倒了下去。
门楼里其他人终于都清醒了过来,随即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刀枪。
闷哼声中,鲜血打湿了被褥。
闷雷声响突然加大,那是刘台和骑兵们已经冲进了城门洞。
高州城易主,此刻已经失去悬念。
骑兵们进城后,一分为三,中路一百人直直冲向北门,左右两路各五十人沿着墙根分别冲往东西二门。
马蹄声被两侧的建筑物阻挡反射,声音更加响了。
有居民被吵醒,悄悄打开窗户,看见窗户奔驰而过的马儿,又赶紧放下窗户,锁上窗户。
随即钻进被窝,不敢出声。
马蹄声中,步军营蜂拥而进,迅速按照战前计划分头前进。
孔德胜所部五百人则接管了南门城防。
冯钦至此松了一口气,随即让冯钧、冯分别给奋威军带路,以便更快接管全城。
冯钦自己则是带着剩馀人匆匆赶回冯府,向冯循道报信。
冯循道听闻刘台大军已然进城,如释重负,这一局终究赌对了!冯家迎来转机了!
“八弟,你们辛苦了。”冯循道心情激动地对冯钦道。
“大兄也是受累了,我们都是为了冯家。”冯钦也很是感慨地说道。
此刻,高州城北、西、东三门,都爆发了战斗。
骑兵们三下五除二解决城下的敌人后,迅速占据城门。
步军营随后不久跟上,杀上城楼,彻底控制了四门。
至此,城中的刘昌鲁和高州兵,都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梁克贞和及彦赞所部,前往营房,围困监视留守营中的几百名高州兵。
刘台则集齐骑兵营和亲卫,以及程宝一部,前往州衙。
分派人手围堵州衙前后侧门后,刘台来到州衙大门口,见大门紧闭。
“喊话!”刘台吩咐一声。
随即有大嗓门军士喊开了。
可惜门内动静全无。
“冥顽不灵!”刘台低喝一声,驱马往前一步,高声道:“高州城已陷落,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还要跟随刘昌鲁走上死路吗?开门投降,饶你等不死!”
一众军士齐声呼喝:“开门投降,饶尔等不死!”
终于,过了一刻钟后,大门从内打开。
几十名军士从门后走出,接着是一些仆人装扮之人陆续走出,随即都跪在地上求饶。
后门和侧门也同样如此。
程宝指挥军士上前将这些人看押起来,又带着人率先进入了州衙内。
刘台问了几个军士和仆人,得知刘昌鲁就在院内,当即也带着入内。
一路行到后院门口,几乎都没看到人,直到来到了后院正房。
还未靠近,一股血腥气就已扑面而来。
刘台快走几步,抬眼望去,隐约可见正房门口趴着好几具尸体,正在往外淌血。
血泊之中,一人手执横刀,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站立着。身侧是同样满身血污的十几名军士。
刘台心中暗叹一声,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刘使君何苦如此?我等并未想要害你们性命。”刘台不无遗撼地说道。
“哈哈哈!”披头散发之人嘶哑着嗓子笑出了声。
接着高声道:“基业既已丢了,我刘昌鲁又何惧一死?若是今后当仰人鼻息而活,不若死了痛快!”
“何况今日还有众多兄弟不离不弃。”
随即又低沉说道:“我之家人既随我享受了荣华,自当亦随我同赴黄泉。”
见刘台还待要劝,刘昌鲁打断道:“尔休要多言,我刘昌鲁纵然一死,亦当为鬼中之雄!”
“弟兄们,随我杀啊!”
随即执刀朝刘台他们冲来。
刘台见状,知道已不可能劝降刘昌鲁了,当即下令射杀。
箭矢呼啸声中,十几人匍匐在地。
“程宝,你带人收拾一下,州衙内之财物,待我返回之后再行定夺。”
程宝领命,自去布置。
刘台则又匆匆来到了营房。
结果等他赶到之时,才发现梁克贞和及彦赟已经劝降了留守的高州兵,这会正在清点人数。
刘台随即让梁克贞将营房清理出来,又派人去将州衙的俘虏一并押来,先集中关押,待后续再行处置。
处置好这些,刘台带着苏成来到冯府。
没想到冯循道正在府门等侯,身后还跟着几个很是精干的汉子。
冯循道见刘台来到,连忙走下台阶,往刘台走来,口中道:“二郎君别来无恙,冯某恭候多时矣。”
如今冯家与刘台兄弟关系已是不同,冯循道也就不再称呼刘台官职,改为更显亲切的二郎君。
刘台赶紧跳下马,快走几步迎上,口中连连道:“冯家主折煞我也,使不得,使不得!”
冯循道笑呵呵道:“无妨无妨,二郎君少年英雄,当得当得。”
接着又介绍身后几人道:“这是我八弟冯钦、十二弟冯钧和十七弟冯锢。”
“今夜夺取南城门,多亏了他们几个。”
“见过二郎君!”冯钦几人上前见礼。
“刘台见过三位郎君,多谢三位郎君相助,刘台铭记于心!”刘台很客气地回礼。
冯循道笑得更开心了,招呼道:“此处不是说话地方,二郎君快请进吧!”
一行人互相谦让着进了冯府。
分宾主做定后,刘台将当下城中之情说与冯循道知晓,并再次表达了感谢。
冯循道又连连谦逊,放低姿态道:“我等皆是依二郎君之计行事而已,安敢居功?”
“若无二郎君运筹惟幄,我等又岂能在这与二郎君相谈?”
刘台见状,也不再多说感谢之事,转而问起了一件让他和刘隐刘浚都关心的事。
“前次刘昌鲁回书都府,信件文笔甚是惊艳,不知家主是否知晓是何人执笔啊?”
冯循道想了一会,疑惑道:“高州并无此等人物啊,不知二郎君可否有抄录其文?某借来一观。”
“家主请看。”刘台从怀中掏出原件,递给冯循道。
当时刘台就是想着,看能不能从行文风格或者笔迹找到此人。
冯循道接过看了一会后,笑出声道:“原来是他,那就不足为奇了。”
刘台闻言喜出望外,坐直身体道:“哦,家主认得此人?”
冯循道点点头,肯定道:“某确实认得。此人并非高州人,而是寓居于此而已。”
“想来是名声在外,故而才被刘昌鲁请去代为执笔。”
“敢问此人高姓大名?”
“此人姓倪名曙,乃是福州人士。”
刘台听到此人姓名,先是瞳孔巨震,接着又露出恍然之色,心道难怪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