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禁军迅速围拢,呈半包围圈将艾拉困在中央。
“公主殿下,请跟我们回去吧。”
禁军队长向前迈出一步。
他微微低头,看似躬敬,话语却似命令,透着不容抗拒。
“大人是不会责罚殿下的。”
艾拉此时已精疲力竭,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双腿一软,径直瘫坐在地上。
她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发丝,狼狈不堪。
看着逐渐包围过来的禁军,她心中涌起一阵悲凉,不由露出一副凄惨的笑容。
笑容里满是绝望与嘲讽。
似在嘲笑自己的天真,又似在质问眼前这些所谓的禁军。
“所以说,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向我,向皇室效忠过吗?”
艾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斗,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
禁军们依旧沉默不语,宛如没有感情的机器,只是机械地继续围拢上来。
其中三人迅速分散,警剔地注视着四周,以防出现意外状况。
另外两人则径直朝着艾拉走去,手中绳索已备好,显然是要将她绑起来强行带回去。
艾拉望着他们冷漠的面容,那毫无波澜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一切。
此刻,她终于彻底明白了答案。
以前自己竟是那般天真,以为这些禁军是值得信赖的力量。
能够从那位权倾朝野的权臣手中,将自己和年幼的弟弟保护起来,护他们周全,守护皇室最后的尊严。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记沉重的耳光,无情地扇醒了她。
这些人自始至终,不过是权臣安插在身边的眼线。
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监视着她和弟弟的一举一动,将他们的行踪毫无保留地汇报给那位大臣。
想到这里,艾拉眼神空洞,喃喃自语。
“奥匈帝国以后将会不复存在了吗?”
她的声音极轻,象是生怕被风听见,却又饱含着无尽的悲怆与绝望。
她是奥匈帝国皇室的公主。
随着一桩桩离奇的死亡在皇室内部接连上演,曾经庞大的皇室血脉逐渐凋零o
如今直系的皇室成员,竟只剩下她与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
艾拉自幼便被豢养在宫殿之中,那高高的宫墙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枷锁,禁锢了她自由的脚步。
她无法走出宫殿,去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只能凭借着偷听侍从们的交谈,来拼凑出外界模糊的模样,捕捉那些支离破碎的消息。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如今距离上一任皇帝驾崩已然过去了三十年。
自那时起,权力便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而这只手的主人,便是那位权倾朝野的大臣。
他迟迟不确立新君,使得整个帝国在这漫长的三十年里,一直都没有一位皇帝。
这漫长的三十年,让皇室历经两代更迭。
然而局势却如陷入泥沼,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宫中的气氛愈发怪异。
艾拉能够察觉到,那些侍从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已从最初的尊敬,悄然转变为了可怜与同情。
这也让她清淅地意识到,那位大臣恐怕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野心。
他等待的时机或许已然成熟,迫不及待地想要登上那个位置。
艾拉试图寻求禁军统领的援手,盼望着能借此扭转皇室发岌可危的局面。
可谁能料到,仅仅过去片刻,她与弟弟便被分别软禁起来。
所幸那位权臣更忌惮弟弟,将主要的监视力量都部署在了弟弟那边,而看守艾拉的不过数码禁军。
这一丝疏漏,给了艾拉一线生机。
她瞅准时机,凭借着对宫殿布局的熟悉,溜了出来。
在逃离的那一刻,艾拉的心中还在疑惑,为何那位大臣总能知晓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他们在对方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而如今,当看到这些禁军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包围,她终于得到了答案。
可这个答案只是让她坠入了更深的绝望。
一直以来,她视为可以依靠的禁军力量,不过是权臣监视自己的其中一环,是编织在她周围的无形大网中的一根丝线。
艾拉咬着牙,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身体疲惫,但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她调动起身体里最后的魔力,凝聚在掌心,释放出一个魔法。
“土墙。”
艾拉低声念出咒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斗。
随着魔力的涌动,地面微微震颤,一堵薄薄的土墙在她身前迅速升起。
土黄色的墙体带着粗糙的质感,在赔淡的光线中勉强勾勒出一道屏障。
然而,几乎就在土墙成型的下一刻,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一只铁拳裹挟着强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向土墙。
刹那间,土墙如脆弱的薄纸般不堪一击。
土屑飞溅,整堵墙瞬间被打得粉碎。
这堵土墙在禁军强大的武力面前,根本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阻拦,就象一个孩子徒劳的抵抗。
不过艾拉对此似乎并不在乎。
她的目光越过飞扬的尘土,尽管双腿还在因疲惫而微微颤斗,还是努力站直了身体。
她缓缓转身,面向东边那一丝渐渐升起来的光亮。
远处的地平线,一抹鱼肚白正悄然蔓延。
天快要亮了。
可艾拉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根本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她的未来就象是那灰蒙蒙的迷雾,浓稠而厚重,将一切都屏蔽得严严实实。
找不到一丝方向,也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轮廓艾拉眯着眼睛,那一线天光似乎在她模糊的视线里仿佛遥不可及。
她的双腿沉重,却仍跌跌撞撞地朝着那光亮的方向艰难挪动。
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象是在追逐那代表自由的光亮。
身后的禁军面色冷峻,迈着大步迅速拉近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就在禁军队长伸出手,即将触碰到少女的衣衫,将她制服的时候,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在五名禁军惊愕的注视之下,只见少女的身影竟赫然消失不见!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禁军们都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刚刚还近在咫尺的目标,怎么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人呢!”
这顿时让禁军的神经高度紧张了起来。
“是空间转移!”
“有人劫走了公主!”
禁军队长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身为一名高阶法师,对空间有着敏锐的感知。
刚刚那一瞬间,他能明显感觉到前方的空间出现了扭曲与变化。
然而,令他感到疑惑的是,这个空间的变化竟然一直在持续,并没有随着空间转移的完成而消失。
以往接触的空间转移魔法,在施展完成后,空间波动会迅速平息。
可这次的情况却截然不同,这种持续的空间变化,让他不禁心生疑虑。
这真的是空间转移吗?
然而公主已经消失。
他们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责任。
毕竟,一旦公主落入其他帝国手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若是其他帝国持有了公主,比如法兰神圣帝国这个一直以来不太对付的国家,那他们几乎可以正大光明地插手奥匈帝国的内政。
而这是那位大人绝对不能容忍的情况。
那位大人为了掌控奥匈帝国的权力,费尽心思,处心积虑地维持着如今的局面。
若是因为公主的失踪,导致其他帝国趁机介入————
“追!”
来不及细想,队长让四名手下都一同追了过去。
他站在原地,望着手下们消失的背影,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他没有跟上去。
作为小队的内核,他必须留一手后路。
若是手下们能顺利找回公主,自然皆大欢喜。
可若是他们一去不回,或是没能找到公主,他便要立刻折返,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汇报给大人,为后续的补救争取时间。
“做好战斗准备,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里面出来了————”
莱纳德压低声音说道,同时迅速伸手握住腰间的剑柄,身体紧绷,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奥贝斯坦也立刻反应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警剔,手也不自觉地摸向了随身携带的武器。
弗朗茨立刻带人围了过来,严阵以待。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眼神凝重地盯着那片不断扭曲的局域,不敢有丝毫松懈。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透着室息的压迫感。
就在众人以为会冲出某种恐怖怪物时,空洞的扭曲突然定格。
下一秒,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那片虚无中缓缓浮现,象是被无形的力量托着,又象是从水中挣扎着探出头。
她摇摇晃晃,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眉头紧紧蹙着,显然还没适应从空洞中出来的眩晕感。
刚往前跟跄着走了一步,少女的双腿便一软,重重跌倒在地上。
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趴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斗。
整个人看上去柔弱又可怜,象一只被暴雨淋湿的幼鸟。
然而莱纳德和奥贝斯坦丝毫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只是将武器对准了倒在地上的少女。
此刻艾拉趴在冰凉的草地上,眩晕感像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让她连抬起头都觉得费力。
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看向头顶的天空。
阳光通过枝叶洒下来,晃得她眼睛发疼,湛蓝的天幕上飘着几缕轻薄的云。
“刚才————不是还在凌晨吗?”
她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象蚊子哼哼,脑海里一片混乱。
艾拉不记得自己怎么到这里的。
她只感觉到无边的模糊与眩晕,时间仿佛被拉长又被压缩,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待了一瞬还是很久。
怎么恍惚间,天就亮了?
她撑着手臂,勉强坐起身。
这时,她才彻底看清对面的人。
一圈穿着统一制服的士兵围着她,为首的两个男人,一个握着剑柄,眼神锐利。
另一个戴着眼镜,目光冷静得近乎冷漠,正盯着她,仿佛在观察某种未知的样本。
他们的服饰很陌生,士兵的制服是深灰色的,胸前绣着从未见过的图案。
自己这是到了哪里?
是哪个贵族的领地吗?
“能救救我吗————”
艾拉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斗。
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念头。
不管这些人是谁,只要能让她摆脱那些背叛的禁军,只要能让她回到弟弟身边,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甚至伸出微微颤斗的手,眼神里满是哀求,希望对方能看懂自己的无助。
奥贝斯坦的耳朵动了动,清淅地捕捉到了她的声音。
可下一秒,他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少女的发音古怪,所说的语言他从未听见过,不象是大陆流行的三种语言。
他看向莱纳德,微微摇头。
“语言不通。”
莱纳德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眼神警剔。
语言不通意味着无法确认身份,未知性又多了一层。
而就在这时,空洞忽然又发生了扭曲。
又有东西要出来了吗?!
奥贝斯坦的瞳孔骤缩,目光瞬间在空洞与艾拉之间扫过。
此刻艾拉还趴在地上,距离空洞不过一米远。
来不及多想,奥贝斯坦口中低吟咒语。
“聚土术!”
地面的泥土突然象活过来一般,顺着艾拉的身体两侧隆起,化作两道有力的土臂,轻轻托住她的腰腹,随后猛地向旁侧滚动。
艾拉惊呼一声后重重落在草地上,膝盖的伤口再次被扯痛,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检查伤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落地声。
她猛地回头,心脏瞬间被恐惧攥紧。
四个穿着黑色盔甲的身影,正从扭曲的空洞中跟跄走出。
正是追杀她的禁军!
禁军四人刚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弄懵了。
熟悉的落叶松变成了从未见过的阔叶树,更远处围着一圈穿深灰色制服、手持长矛的士兵。
个个眼神锐利,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是把我们传送到哪来了?”
其中一名禁军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长剑,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
“这还是奥匈帝国境内吗?”
他们环顾四周,视线扫过莱纳德等人的制服、奥贝斯坦身旁的古怪仪器,还有远处被封锁的警戒线,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陌生,跟他们所熟知的任何帝国都没有相似之处。
四人不敢轻举妄动。
而莱纳德和奥贝斯坦也率领着人与对方僵持起来。
因为眼前的情况,他们也搞不清楚。
奥贝斯坦的目光落在禁军盔甲的徽章上,快速在脑海中检索已知势力的标识,却没有任何匹配的记忆。
这股势力,不在他们的情报库里。
这难道是哪个小国家的人被空间转移了过来吗?
“你们是谁?为什么拦住我们?”
禁军之中,其中一人沉声问道。
但他的目光却在四处查找,然后终于看见自己的目标。
只不过此刻艾拉很没有公主形象的在地上蠕动着,努力向奥贝斯坦那一边爬去,象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是奥匈帝国的公主!”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