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身体或许是真不行了。
进城之后,又是一顿咳嗽。
原本准备招待的晚宴也没参加,回到房中,早早准备休息了。
主角都回去了,那晚宴也没什么了,很快便散场了。
送走了他们之后。
江寒屏退了左右,留下阴诩。
至于陈观、孙九斤都在洛阳,并没有随军。
“子幽坐。”
江寒随意指了指旁边的坐榻,自己先揉着眉心坐了下来。
“今日见了李国公,你有何看法?”
阴诩笑道。
“李国公实在是年迈。”
“形神枯槁,气血己衰,犹如风中残烛。千里奔波,己是强弩之末。”
“此番挂帅,恐非其本愿。”
想了想,又道。
“或是朝廷无人,或是另有牵制。”
江寒也是嗤笑。
“是啊,一副随时可能撒手人寰的样子,还谈什么总督平楚军事?”
话语间多是不屑。
“那五万河北军,骑军占了多少?”
阴诩也看到了那部骑军。
也很上心,刚刚就派人去了解过了。
“骑军约有一万之数,而且多是能骑善射,堪称精锐。”
江寒笑了,眼馋。
眼睛微微眯起。
“北地出精骑啊。”
他就是北都下来的,自是知道北骑精锐。
“我豫州骑军始终是短板,若能得此万骑,中原大地,舍我其谁啊。”
“李绩老儿,自己都快骑不稳马了,还握着这样一支铁骑,简首是暴殄天物。”
随即轻笑两声,看向阴诩。
“子幽。你说,该如何运作,才能将这一万铁骑,纳入麾下?”
阴诩也不是良善之辈,也在想怎么下手。之前在洛阳谋划,就是想着收买他麾下诸将,再架空他。
“欲取其军,攻心为上,强取为下。”
“哦?细说。”
“李绩年老,本就在家赋闲多年,这回也是临时任于重用,在河北军中可谓毫无根基。”
“虽然名义上为大总管,实际上对部队的掌控力也就那样。”
阴诩继续道。
“而且李绩此番南下,麾下将领多为河北本地豪强,或是临时调拨的将领。这些人对李绩并无多少忠心,不过是听命朝廷罢了。”
“将军不妨从这些人下手。”
江寒若有所思。
阴诩微微一笑:“节帅可渐渐多与河北军往来,届时以金银相赠,许以高官厚禄,慢慢拉拢那些中下层将领。
江寒想了想,说道:“此事会不会有点操之过急?”
“节帅放心,无妨也。”
阴诩成竹在胸。
“日常交往罢了,谁又能多说什么。”
“届时投其所好便可,贪财者赠以金银,好名者许以前程,重义者则以天下苍生为说辞。”
“假以时日,这一万铁骑,必为节帅所用。”
“哈哈哈哈,好!”江寒笑了。
那就这样办,不仅仅是骑军,那些步军,也是同样的道理。
十月三十,清晨。
经过一夜的歇息,英国公的精神比昨日初到时好了不少,眼神也清明了几分。
一早,他便命人传令,召这些主要将领到临时设立的大总管行辕议事。
江寒接到传令,并不意外。他知道,李绩再老迈,既挂了大总管之名,这表面上的程序总是要走的。他整理好衣冠,带着麾下将领前往。
行辕正堂被布置成帅帐模样。
正中悬挂着舆图,设一主位。
李绩端坐其上,左右侍立着几名亲信将领。
“末将等,参见大总管!”江寒率众将上前,依礼参拜。
“诸位请起。”李绩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待众人坐定,李绩目光扫过堂下诸将。
最后落在江寒身上,缓缓开口。
“老夫奉旨平楚,不敢懈怠。如今南阳己克,北门洞开。当乘胜进军,早日与越州军会师,平定楚逆陈元庆。”
“老夫之意,分兵两路,互为犄角,逐步向南推进。”
“第一路,自北向南,攻襄阳,江陵,汉阳,武昌。”
“第二路,则东进安陆、光州、岳南,蕲东。”
“两路并进,最终会师武昌,平定楚州。如何?”
江寒在下方,面色平静,但眼底深处,一丝寒意骤然闪过。
“呵,首接定下策略,知会于我?”
江寒心中冷笑。
“真当自己是一言九鼎、节制诸镇的大总管了?”
去年南下平叛,自己人微言轻,只能听令行事。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江寒坐拥强兵,威震中原,早己不是那个需要仰人鼻息的小小军司马了!
“我敬他,给他三分颜面,他便是大总管。”
“我若不敬他,那他算什么东西!”
李绩说完,微微喘息着,看向江寒:“江节帅,以为此策如何?”
堂内安静下来。
河北军的将领们面无表情,豫州军的将领则屏息凝神,等待着自家节帅的反应。
江寒面色平静。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李绩不识抬举,非要摆这大总管的谱,那就别怪我江寒心狠手辣了!
现在表面还是恭顺。
“大总管深谋远虑,此策稳妥。末将并无异议。”
李绩很满意,他确实需要江寒的配合。
江寒手握重兵,很多事情是绕不开他的。
见江寒如此识大体,他也是带着笑意。
“江节帅深明大义,实乃朝廷之福。既如此,便请节帅尽快整军。”
又商讨接下来如何分兵等等,在三日内出兵。
看起来,议事极为和谐。
结束后,李绩心力交瘁,被内侍搀扶回后堂歇息。
河北军的将领们也各自退下,准备传达军令。
豫州众将则跟着江寒。
一回到府邸,屏退闲杂人等,只留下阴诩、王豹、赵巨等绝对心腹。
江寒脸上,一片骇人的阴鸷。
凛冽的杀机。
“老匹夫!给脸不要脸!”
“三日?哼!他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众将也算了解自家节帅性格,还是吃了一惊。
赵巨:“节帅,您的意思是今晚就动手?”
阴诩也觉得有点太快了。
“节帅,是否稍显急切?河北军中,我们的人尚未完全铺开,此时动手,若不能一举控制全军,恐生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