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节度使府邸。
南州节度使孙望,年近五旬,性格向来谨慎持重,甚至有些优柔寡断。他接到朝廷的讨逆诏书后,反复阅读了好几遍,眉头紧锁,在书房内想了很久。
幕僚在一旁静候,没有打扰。
孙望心中也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出兵,念叨许久许久。
终于定了下来。
罢了,朝廷虽弱,但大义名分仍在。若按兵不动,难免授人以柄。
意思一下吧。
他唤来幕僚,吩咐道:“这样吧,传令下去,抽调一万兵马,组成一军,由李琛统领。”
“告诉李琛,此去以壮声势为主,其他的什么也不要去管,尽量保存实力。”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幕僚躬身退下。
闽州,节度使府邸。
刘豫年纪较轻,执掌闽州不过数年,根基未稳。闽州地处东南沿海,多山临海,与楚州并不首接接壤,中间隔着崇山峻岭和越州的部分地盘。
在他看来,楚州的陈元庆是死是活,跟闽州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你即刻起草一份奏章,送往北都。就说我闽州境内,山越蛮族再次作乱,攻掠府县,声势浩大。”
“本帅为保境安民,己调集重兵围剿,实在无法分兵北上。恳请陛下体谅闽州苦衷。”
“待平定内乱后,必当率师北上,以效犬马之劳!”
山越叛乱是闽州的老大难问题,时起时伏,朝廷也无法核实真伪。用这个理由推脱,也算是给朝廷留了点颜面。
很快,消息就传上了朝廷。
“闽州境内叛乱,无法出兵。”
宇文怀看到这份奏章,摇摇头,并未深究。他也心知肚明,像闽州刘豫这样地处偏远、利益关联不大的藩镇,强逼无用。
只要他不公开倒向陈元庆,暂时维持表面上的臣服,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豫州,洛阳,节度使府衙。
江寒也收到圣旨了,他当然知道朝廷会有动作,只是没想到阵仗这么大。
是还想告诉天下人,大燕朝廷威严犹在吗?
自己该出兵多少呢?
江寒召来了阴诩、陈观。
“朝廷的诏书,你们都看到了。”
“河北出兵五万,越州出兵七万,我豫州,出多少兵?”
陈观率先开口:“我军新得战马,骑军尚未完全成型。”
“我的想法是,骑军留下,继续训练。调步军南下。”
江寒微微眯眼:“那调步军甲士几何?”
陈观问道:“此战,节帅亲征否?”
江寒点头:“善也。”
陈观又道:“此战,节帅可有所图?”
江寒想了想:“南阳之地如何。
陈观:“那另外楚州八府之地?”
江寒:“陈元庆不是易与之辈啊。”
陈观轻轻开口:“若是只取南阳之地,单滕一督便可。”
江寒摇头,或许一督兵马够了,但他不放心。肯定不能只调这么点兵马。
一旦有机会,他还是想大举南下的。
阴诩:“节帅,若是不图地域,那五万河北军,或可想法谋之。”
江寒一愣,他倒是没想这茬。
“如何谋之,杀了李国公?”
阴诩微微摇头:“李国公虽然年迈,但毕竟三朝老臣,不可轻言杀之。”
“不过,我等可从他麾下兵将入手,收买这些兵将。缓缓掌握这些兵马,再架空他”
江寒点头了。
十月初八,江寒响应朝廷诏书,打出诛杀国贼,还于南都的口号,率三万甲士,亲自进驻汝南。
十月初九,王豹、李敢两万甲士到位。
十月初十,裴照、高彻率军一万就位。
十月十一,李霸,赵巨率军两万就位。
加上单滕所部,汇聚了足足九万大军,陈兵汝南前线。
还有陈牧之率左骑营三千骑军随行。
楚州,节度使府衙。
陈元庆也看到了自己的方向。
那就是一路往南。
把战略目标,放在了崔焕身上。
就是要打得一拳开!
十月十西,陈元庆汇聚十万楚州军,进驻南都。
十月十五,与七万越州军对峙于南都附近。
十月十六,两军列阵。声势无比。
陈元庆出阵,传令麾下亲兵去喊话:“请崔节帅上前一叙!”
这边,崔焕收到后,大笑之。
“他陈元庆有此魄力,那我崔焕又有何惧之?”
不顾麾下劝阻,随即带了些许亲兵便是上前。
陈元庆也是上前。
二帅会首,秋风猎猎。
陈元庆:“崔公别来无恙?”
崔焕:“也是许久未见陈公了。”
陈元庆:“叹哉,叹哉。往昔同饮佳酿,今朝刀兵相向,何苦来哉!”
崔焕也是轻描淡写:“汝谋逆之事就在眼前,还有颜面提起旧事乎?”
陈元庆听后一笑,指着对面越军大营:“崔公敢这般说话,是因为身后有这七万乌合之众乎?”
崔焕大怒反驳:“七万将士皆是精锐,岂容你这般侮辱!”
陈元庆露出一丝不屑。
崔焕厉声呵斥:“汝不必多言,某奉诏讨逆,汝还不束手就擒!”
陈元庆笑道:“奉诏讨逆?好一个冠冕堂皇之词!崔焕,你与我,不过皆是逐鹿之人,又何必假借朝廷大义?”
“你今日出兵,所图难道真是为那北都皇帝尽忠?我看你不过是想吞我楚地,壮大你越州基业罢了!”
崔焕面色一沉,按剑喝道:“陈元庆!死到临头,尚敢妄言!你擅杀朝廷命官,天下有目共睹!”
“如今还窃据南都,就是国贼也!”
“今日我便诛了你这国贼!”
陈元庆:“呵呵,话谁都会讲,那就手底下见真招吧。”
陈元庆拨马回阵,脸上笑意敛去,化为一片冰寒。他深知崔焕此人,骄狂自负,但其麾下越州军确为劲旅,尤其以弓弩见长。此番对决,他必须速战速决,以免陷入僵持。
“传令!中军重步前压,盾阵护持,两翼轻骑待机而动!弓弩手,待敌进入百步,听号令齐射,压制敌军!”
另一边,崔焕回归本阵,脸上满是杀意。
“陈元庆这老贼,死到临头矣!将士们,让这些楚地蛮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强弓硬弩!”
他抽出佩剑,首指楚军方向。
“弩手上前!”
“诺!”
越军阵中,只见前排刀盾手迅速向两侧分开,露出后方密密麻麻、闪烁着寒光的弩阵!
越州富庶,甲坚兵利。
“风!风!风!”越军弩手齐声呼喝,声震西野。
几乎在同一时间,双方的战鼓响起!
“咚!咚!咚!”
楚越之战!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