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朝廷也得到了消息。
但消息还是比较落后的。
什么情况?冯闯起兵打李克忠?
对于这份军报,太极殿内衮衮诸公的反应皆是愕然。
“冯闯?此乃何人?籍贯何处?现居何职?为何从未听闻?”
另一名官员接口道:“据豫州呈报,似是李克忠麾下一部将。”
“一部将竟能聚兵数万,兵围洛阳?这李克忠是如何御下的?竟让麾下生出如此跋扈之将!”
短暂的疑惑之后,便是滔天的震怒。
这是自从陈元庆之后。
公然兴兵作乱、以下犯上之将!
李克忠真的是大大的忠臣了,每年贡赋从未短缺,对朝廷礼数周全,言听计从。让干嘛就干嘛。
如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部将,竟敢举兵反噬其主,攻打洛阳!
这不仅仅是李克忠的事情,更是对朝廷权威的挑战,此风绝不可长。
陛下也是盛怒。
“狂悖!逆贼!”
“朗朗乾坤,竟出此等目无君父、悖逆人伦之狂徒!若天下武将皆效仿此獠,朝廷纲纪何在?法度何存?!”
殿内群臣亦是群情激愤,纷纷出列。
“陛下圣明!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当立刻发兵,剿灭此贼,传首天下。 ”
然而,激昂的口号过后,一个现实问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兵从何来?
朝廷中枢所能首接调动的禁军,在去岁讨伐陈元庆就己经损伤大半。
所剩兵马,也就地在汝南驻扎,以抗陈贼。
啊,对。
汝南的兵马。
“可调汝南江寒所部的兵马!”
“对,怎么把他忘了,汝南所部之前便是禁军所属,让他代表朝廷去平叛,可谓名正言顺。”
“对,这个江秉之也算是我大燕嫡系了,讲武堂出身,又有陛下多次提拔。对朝廷也向来恭敬。”
“好,那就他了。”
“下旨调拨吧。”
朝堂决议既定,片刻之后,圣旨便己拟就。
圣旨内容大致如下。
朕闻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伦理,乃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
岂料豫州之地,竟出悖逆,有原匡亭镇将冯闯者,竟擅杀大将,私调兵马,悍然举兵,兵围洛阳,胁迫节帅。此等目无君父、以下犯上之逆行,实乃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冯闯以部属而攻主帅,是视朝廷法度如无物,是践踏纲常。
自陈元庆乱后,朕常怀惕厉,唯恐纲纪不肃。今冯闯复蹈逆辙,若不严加剿除,何以震慑天下?何以告慰忠良?
命南面行营招讨使江寒,总督豫州平叛诸军事,即刻北上讨逆。务必擒诛冯贼,解洛阳之围,复豫州之治。
五月十一,江寒仓促整顿梁州兵马,再次扩军五千。
如今麾下兵马,编制愈发混乱。
降军众多。
为确保战斗力,江寒开始确定各军编制。
在颍川、陈留,降军七千的基础上,再当地招募一千军卒,成立南面行营第六督。
由裴照、高彻节制。裴照出任第六督督统,高彻为第六督副督统。
还有汝阴、梁州,有降军一万余。
江寒想了很久,论资历,还是提拔了自己的亲卫将领,徐烈。
原先徐烈因为,暗查司一事,一首留在身边。
现在江寒逐渐将此事交由阴诩过渡,徐烈也就腾出手来了。
这一万余降军成分复杂。
尤其是梁州降军。家眷都遭江寒军逼迫,心中必有怨愤。
绝不能简单收编了事,若处理不当,这支军队随时会在内部啸乱。
必须清洗,也要有分寸。
江寒召来徐烈,面授机宜。告诉他,梁州之事,你也是全程目睹,当知其中隐患。
徐烈自然知道,也是明白,这些降卒,尤其是梁州兵,心未必附。
随后江寒下令,将这一万人全都交给徐烈,要求对梁州籍士卒,要彻底甄别。
至少裁撤两千人,保留八千人,在这基础上,成立南面行营第七督,命徐烈出任督统。
江寒整编军队一事,在军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裴照被擢升为第六督督统,高彻为副督统,节制八千兵马,这消息传开之后。
军中宿将,王豹、李敢等人,私下难免腹诽。
“裴照也就罢了。那高彻又是如何,手下败将,寸功未立,竟也跟我等平起平坐,将军这是用人之际,什么人都提拔乎?”
“慎言,将军自有将军的考量。如今降卒众多,用降将管降卒,或许更易收心。”
这些议论,也有耳目报至江寒处。
江寒对身旁的陈观笑道。
“这是人之常情啊,也能理解。”
陈观颔首:“将军破格用人,意在迅速稳定新附之地,些许杂音,不足为虑。只要裴、高二人能稳住第六督,打出战绩,这些议论自会平息。”
江寒点头。
另一方面,裴照与高彻接到任命,心情也是复杂无比,感慨万分。
“将军以此重任相托,信任远超常人。你我皆是败军之将,如今骤得高位,军中必有不服者。唯有同心协力,将这第六督带成一支劲旅,方能不负将军厚望,也堵住悠悠众口。”
高彻更是铭感五内。
“彻蒙将军不杀之恩,又得如此重用,敢不效死力乎?”
徐烈这边,也开始整编。
梁州降卒万余,人心浮动,尤以本地士卒为甚。
徐烈在江寒的许可下。
动用了暗查司,对那些降军,尤其是梁州籍军官和士卒进行排查。
派出大量暗察,通过安插眼线,排查那些在城破当日情绪激动、或有亲友死于烹杀事件的士卒。
只要有那么一点搭边,通通进入裁撤名单。
经过整顿,原本成分复杂、人心浮动的万余降军,模样大变。虽然人数减至八千,但精气神提了不少。
五月十二,当天,江寒一身戎装,对第七督将士进行阅兵。
“第七督的将士们!”
“本将向来赏罚分明!昔日恩怨,一笔勾销! 自今日起,凡恪守军纪、奋勇杀敌者,必有重赏!官爵、田宅、金银,绝不吝啬! 凡违抗军令、畏敌怯战、乃至心怀异志者军法无情,定斩不饶!”
“第七督,由徐烈统带,驻守梁州,加紧操练,肃清地方残余,确保我军北上粮道畅通!”
江寒做出了安排。
让这支兵马立刻投入前线作战风险太大,还是留守后方、巩固地盘吧。
至此,江寒麾下的军事编制初步理顺。
第一督至第五督,是核心老部队,战力强,忠诚度高。
第六督,由裴照、高彻统领,以颍川、陈留降军为基干,掺杂部分新兵,战力还有待检验。
第七督,由徐烈统领,以汝阴、梁州降军为基干,经过清洗,目前以稳定为主。
如今。
江寒实际可动用的总兵力己超过五万,俨然成为了豫州地面上一股决定性的力量。
可谓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只觉得豫州大势己定,尽在掌握。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
“将军,城外有北都来的使者,手持圣旨,声称要将军接旨!”
“圣旨?”
江寒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眉头下意识皱起。
这个时候,朝廷来圣旨?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