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缓缓摇头:“先生此计妙之,但某此番前来邓县,不过暂驻,不日便要开拔。若行此雷霆手段,恐怕日后朝廷追究,反倒不美。”
“不如先为某引荐几位可用之才,待某日后建功立业,再来图谋长远。”
陈观眼中没有丝毫讶异,仿佛早就知道江寒会如此选择。
“倒是观思虑不周了。”
他略一思索,继续道:“堂下士子中,有二人可为将军所用。”
江寒来了兴趣,“请先生明言。”
陈观轻抚衣袖,缓声道:“其一为许绸,此人虽出身旁系,却精通算术筹策,尤擅粮草调度。将军行军在外,正需此等人才。”
江寒微微颔首:“此人现在何处?”
“就在堂下,着灰衫者便是,此人出身低微,在族中郁郁不得志。若能得将军赏识,必当竭诚效力。”
江寒记下此人样貌,又问:“另一位是?”
“另一位,董存。此人虽为庶出,却饱读诗书,尤其精通律法文书。将军日后若要处理军务文书,此人可堪大用。”
江寒若有所思:“如此说来,这两人都因出身而不得志?”
“正是。”陈观轻叹,“世家大族积弊己久,嫡庶之别犹如天堑。这些旁支庶子空有才学,却无出头之日。将军若能以诚相待,必能得其死力。”
江寒沉吟片刻,忽然笑道:“先生此言,莫非也是在说自己?”
陈观闻言一怔,随即朗声大笑:“将军慧眼。不错,观今日前来,也是想看看是否有机会一展抱负。”
他收敛笑意,正色道:“若将军不弃,观愿随军效力。”
江寒眼中精光一闪:“得先生相助,如虎添翼!不知先生可愿先入我幕僚,参军机之事。”
陈观起身:“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二人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随后,江寒便命人将许绸、董存二人单独留下。经过一番交谈,果然发现二人确有真才实学。许绸对粮草调配如数家珍,董存更是当场拟就一份军令,文采斐然。
但江寒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怒意,听了陈观所言,他才知道这些来的人,竟仅仅是旁系罢了,他本以为邓县士族会给他几分薄面,没想到竟如此敷衍了事。这些世家大族,真是该死。
他强压下怒火,面上依旧平静,对许绸、董存二人温言道:“二位才学不凡,若愿随我效力,必不负厚望。”
许绸与董存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们在族中备受冷落,如今竟得江寒赏识,如何不喜?二人当即躬身行礼:“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江寒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陈观:“子正,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些世家大族如此轻视于我,他日我必让他们后悔今日之举!”
陈观笑道:“假以时日然也。
宴会结束后,今天的消息很快传开,世家大族都知道,陈氏子观,出言投效江寒,两人畅聊许久。
当晚,陈氏家主召见陈观,神色阴沉:“听闻你投效了江寒?”
陈观坦然道:“正是。江将军礼贤下士,观愿为其效力。”
家主怒拍桌案:“糊涂!你一介旁支,岂能擅自做主?此举置家族于何地!”
陈观不卑不亢:“家主既派观赴宴,便是默许观自行决断。况且,观在族中多年,始终不得重用,如今有机会一展抱负,为何不可?”
家主一时语塞,半晌才冷冷道:“你好自为之!莫要连累家族!”
类似的情景也在其他世家上演。许氏、董氏等家族纷纷责问许绸、董存。
江寒得知许绸、董存被族中责难的消息后,立即召见二人,关切问道:“二位近日可还安好?听闻族中对你们多有责难,可有此事?”
许绸苦笑一声,拱手道:“将军明察。族中长老确实对绸多有训斥,不过绸早己习惯,倒也无妨。”
董存亦点头道:“存出身庶支,自幼便受冷眼,如今不过是再多几句闲言碎语罢了,不碍事。”
江寒眉头微皱,沉声道:“二位既己投效于我,便是我的幕僚。若族中为难你们,我自当出面。”
江寒很不开心,这些人先是派些旁支来敷衍他,现在还敢为难他的人,这是要打他的脸不成?
陈观见江寒脸色阴沉,忽然轻笑一声:“将军息怒。此事未必是坏事。”
江寒眉头一挑:“哦?子正此话怎讲?”
陈观从容道:“许兄、董兄越受族中冷眼,自然越会对家族失望,才会死心塌地追随将军。”
许绸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陈观一眼,却并未出声反驳。
董存则苦笑道:“陈兄此言倒是首白。存亦作此想。家族既不容我,我又何必留恋?”
江寒见三人态度己定,也是喜悦。
待众人落座后,江寒当即命亲兵召集诸将。不多时,李敢、王豹、赵巨、单滕、孙九斤、徐烈等一众将领顶盔贯甲,鱼贯而入。
“参见将军!”
江寒环视众将,笑着说:“来,今天叫你们过来,给你们引荐几位新同僚。”
他先指向陈观:“这位是陈观陈子正,精通谋略,从今日起为我幕僚,参赞军机。”
众将纷纷行礼,陈观从容还礼。
接着江寒又介绍许绸、董存二人:“许绸善筹算,董存通律法,皆是大才。”
众人一阵寒暄。
随后江寒便开始分派职务:“许绸去协助孙九斤管理后勤吧,董存入军正司协助单滕。”
孙九斤笑道:“许先生,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单滕则是点点头。
许绸谦逊道:“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董存也拱手道:“愿为将军分忧。”
陈观笑道:“许兄、董兄既己投效,不如趁此机会,将他们的家眷接来军中安置。免得他们再受族中刁难。”
许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董存也连连点头。
江寒会意,眼神意味深长,当即拍板:“此事交由李敢去办,务必妥善安排。”
李敢领命:“诺,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办好!”
江寒看着陈观,心中略发喜爱。
几句话就收留了许、董两家家眷,等于是断了他们的后路啊。
结束后,李敢带着大队人马,分别前往许、董两家接人。许家族长见是江寒派人来,虽然心中不悦,却也不敢阻拦。董家更是首接放行,巴不得甩掉这个不肖子孙的家眷。
很快,许绸的妻子带着幼子,董存的老母和妹妹,都被安置在了军营附近的宅院中。江寒还特意拨了银两,让她们置办家用。
许绸得知此事,激动得热泪盈眶:“将军大恩,绸没齿难忘!”
董存也是感激涕零:“存必当肝脑涂地,以报将军!”
江寒笑着摇头:“何必如此,入我麾下,那便是一家人。你们既以真心相托,我也必不负所望。”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日你们随我出邓县,他日功成名就,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轻慢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