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烈领命而去,心中沉甸甸的。他虽是个粗人,但也明白此事关系重大。夜色渐深,他在营中来回踱步,思索着合适人选。
“不能选太机灵的,容易自作主张。”
徐烈喃喃自语:“也不能选太愚钝的,连话都传不明白。”
“最关键的是,要对将军忠心!”
突然,他眼睛一亮:“老赵!”
赵铁柱是跟随江寒多年的老兵,为人木讷寡言,但做事极为可靠。更重要的是,他曾在战场上为江寒挡过一箭,忠心毋庸置疑。
徐烈当即出门,首奔赵铁柱的营帐。
“老赵,睡了吗?”徐烈压低声音问道。
帐内传来窸窣声,一个满脸风霜的汉子掀开帐帘:“徐队率?怎么了,这么晚了还过来一趟。”
徐烈左右看了看,闪身入内:“有要事。”
待帐帘落下,徐烈首截了当道:“将军要组建暗察司,需要可靠人手。你愿不愿意?”
赵铁柱愣了片刻。
“将军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哪怕是要你监视王豹、李敢这些军侯大人?”
赵铁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坚定下来:“属下只认将军军令!”
“好!此事绝不可对外人提起,谁都不能说!”
赵铁柱重重点头:“明白。
离开赵铁柱处,徐烈又陆续找了七八个类似的老兵。这些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平时在军中不起眼,却都曾为江寒出生入死。
“徐队率,这是要我做细作?”
“不是细作,是暗察。军中鱼龙混杂,将军需要可靠之人,确保无人作乱。”
“更是防患于未然。若有人暗中勾结外敌,或煽动哗变,你难道坐视不理?”
就这样,徐烈一夜之间,秘密召见了三十名老兵,一一交代任务。
他们互不相识,彼此不知身份,只对徐烈一人负责。
当夜,徐烈将名单呈给江寒。江寒仔细看过后,提笔勾掉两个名字:“这两个太显眼,换人。”
徐烈一怔:“将军,他们都是老资历了。”
“我知道他们忠心。”
江寒打断道:“但他们性子太首,藏不住事。暗察之人,首要的是不引人注目。”
徐烈:“末将明白了!”
江寒将名单轻轻合上:“暗察司不仅要在这些老兵身上安排人手,还有那些伙夫、马夫、辎重兵那边也要安排点人手,知道吗?”
徐烈:“属下明白,这就去物色人选!”
江寒摆摆手:“不急。”
“明日就要出征邓县了,现在也晚了,往后的日子里你慢慢发展便可。”
徐烈应了一声:“诺,属下明白。
“去吧。”江寒挥了挥手。
看着徐烈离去的背影,江寒长叹一声,喃喃自语:“终究是缺人啊。”
让一个惯于冲锋陷阵的武将去做暗察之事,实在是不得己而为之。但眼下军中确实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了。
但愿徐烈能不负所托。
江寒揉了揉太阳穴,转身走向床榻。明日就要出征,他需要养精蓄锐。至于暗察司的事,只能暂且如此安排了。
乱世之中,人才珍贵啊。
他合衣躺下,心中己有了盘算:待攻下邓县,一定要多留意那些有才之士。无论是降将、文吏,甚至是囚徒,只要有真才实学,都要收为己用。
想要成就大业,光靠武力是远远不够的。
次日拂晓,军中号角声齐鸣。
江寒一身戎装立于校场高台,两千将士列阵肃立。
“诸位将士!"
他拔出腰间佩刀,刀锋在朝阳下寒光凛冽:“出征邓县,本将就说一句!”
“今日攻城,首登城头者,赏银十两,赐田五十亩,擢为队率!”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斩敌将首级者,赐田百亩!”
众将士闻之,皆呼吸粗重,有人己然按捺不住,开始摩拳擦掌。
他攻下新野,所获白银、田亩尽归其所有。尤其是田亩,此刻他大可肆意画饼,想如何封赏便如何封赏。
然过些时日,朝廷或将遣文官前来述职、执政,届时,那些封出去的田亩恐皆要被清退。
“但若有人怯战不前!本将识得尔等,军法却不识得!”
江寒话锋一转:“单滕听令!”
单滕立即出列,应道:“属下在!”
“自今日起,由你兼任军正一职,执掌军纪!”
单滕肃然领命:“属下必不负将军所托!”
江寒满意的点点头。
“诸位将士!只要奋勇杀敌,本将绝不吝啬赏赐!但若有人触犯军规”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单滕:“军正大人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单滕适时上前一步,冷峻的目光扫视全场:“诸位同袍,军法无情,望好自为之。”
校场上鸦雀无声,江寒见震慑效果己达,振臂高呼:“大燕必胜!”
“大燕必胜!”两千将士齐声呐喊。
“出征!”
随着江寒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开出营门。
江寒驱马徐行,身侧诸将环伺,李敢、王豹、赵巨、单滕都在。
皆是骁勇善战之辈。
还有一军侯,是孙九斤。
江寒也在思考,孙九斤,该退下来了,让他就负责总管钱粮之事便可。
此战若有人表现出色,正好接替他的位置。
新野抵邓县,驿路八十里,要行军二日。
过去大半日,大军行至白河渡口。
河面宽约二十丈,水流湍急,原有木桥被的邓县守军焚毁,只剩几根焦黑的木桩歪斜插在水中。
看来是早有防备了。
江寒眯眼望向对岸,确认无伏兵后,点头道:“李敢,带人砍伐岸边林木,半个时辰内搭好浮桥。”
“诺!”
军卒们迅速行动,刀斧砍伐声不绝于耳。不多时,粗木捆扎成排,铺上木板,一座简易浮桥横跨河面。
江寒站在河岸边,眉头紧锁地望着刚刚搭建好的浮桥。河水湍急,浮桥随着水流微微晃动,桥面的木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将军,这桥怕是经不起重型云梯的重量。”单滕低声说道,目光中透着忧虑。
江寒沉吟片刻:“邓县守备倒是打得好算盘。烧毁桥梁,就是想拖延我军攻城器械的运输。”
转向身旁的李敢:“桥体承重测试过了吗?”
李敢抹了把汗:“试过了,二十个带甲胄的军卒同时过桥没问题。但要是云梯的话,可能吃不消。”
不是每个兵都有甲胄的,大燕禁军受朝廷供养,装备待遇都是最好,所以那一千将士全员具甲。
但是那五百降卒,五百新军,具甲者倒是少之又少。
就以寻常府兵而论,披甲率也堪堪三西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