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走在返回地下空间的路上,心思却还在想开元境之事。
如今他身负《磐石长拳》、《叠浪刀法》、《流云息法》三门圆满武学,若是突破开元境,最好也就是个中品功体
这段时间他多方打听,总算对建阳城的各门各家的功体有了清淅认知。
在这建阳城内,四门五派各自都珍藏着一门镇派级的上品功体。
譬如烈阳门的【九阳焚天功体】,至刚至阳,催生出来的真元炽烈如焰,对妖魔之物有极强的克制之效。
又或者是听雨楼的【听雨玄心功体】,感知敏锐,真元如水般无孔不入,擅长以柔克刚,后发制人。
这些功体无一不是各派的内核传承,唯有最受重视的真传弟子方有机会修炼。
而在妖魔司中,则收录着四五门完整的上品功体传承。
比如【破军七杀功体】,杀气极重,爆发力惊人,适合战场搏杀,是妖魔卫中攻坚精锐的首选。
又或者是【乙木长春功体】,体魄蕴含磅礴生机,真元疗伤效果极佳。
黎念想起前几日与邵武泽闲聊时,邵武泽曾不无感激地提及,赵行为他准备的上品武学《崩山劲》,正是上品功体《破军七杀功体》的内核外练法。
“这赵行,是真的下了血本要栽培他啊。”
黎念咧了咧嘴,心下明了。
总体说来,还是妖魔司的上品功体数量最多。
如此看来,想要获取一门完整的上品功体传承,最快的途径,或许还是要从妖魔司方面着手。
他一边思忖着,一边踏入殓尸所地下空间。
刚走下台阶,就听见一阵哀求声。
只见老秽工何忠正跪在一人面前,不住地磕头求饶。
那人一身狴犴云纹的玄色服饰,面容出人意料地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眉眼间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阴鸷狠厉。
黎念认得此人,组长明皓峰,是殓尸所里出了名的活阎王。
此人对待手下秽工残酷至极,动辄鞭打责罚。
传闻在他手下,若是完不成每日的份额,被活生生投入地火炉中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何忠之前提起的那个因损坏一张狼皮就音频全全的秽工,正是此人手下之人。
与赵行这类从武卒一步步晋升为妖魔卫,因伤才退居此地养老的人不同,明皓峰是直接来的殓尸所。
他来此并非养老,而是将这里当作跳板,意图积累功勋后,直入妖魔卫。
也正因如此,他行事更加急功近利,视人命如草芥。
因此,以明皓峰为首的几人,一向与赵行、曹未这批组长不和,双方明争暗斗不断。
此刻,何忠跪在地上连连告侥:“明大人,这份妖魔材料是赵行大人吩咐要的,小的只是按命行事啊!”
“求大人莫要为难小人啊!”
明皓峰微微眯起眼,语气阴冷:“既然都是为殓尸所办事,材料还分什么你我?”
“我说这份材料,我要了!”
“区区一个秽工,也配与我讨价还价?”
明皓峰话音未落,开元境的威压已如实质般轰然压下。
何忠只觉得周身空气骤然凝固,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浑身剧烈颤斗,想要开口求饶,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明皓峰冷笑着,右脚不紧不慢地抬起,缓缓踩在何忠的后脑上。
鞋底沾着的污秽粘液蹭在花白的头发上,随着他缓缓发力,何忠整张脸被死死按进冰冷潮湿的地面,粗糙的石板摩擦着皮肤,留下道道血痕。
黎念在远处看得分明,这人分明是来强抢妖魔材料,要让赵行交不了差。
看似针对何忠,实则是冲着赵行来的。
他当即转身,快步去寻赵行。
“明大人这是何意?自己的份额完不成,就来取赵某的,未免太不合规矩了。”
赵行缓步从台阶上走下,眼神凌厉。
明皓峰脚下力道又重了三分,将何忠死死踩在地上,脸上却露出和煦的笑容:“赵大人误会了。”
“我这是帮忙检查这批材料处理得合不合适。”
“看赵大人许久没下来巡视,想必公务繁忙,这才帮着看看。”
赵行脸色阴沉:“我赵某的事,不劳明大人费心。”
“哟,赵大人这话说的,可真叫人伤心。”
明皓峰故作委屈地挑眉,脚下却猛地发力一碾。
何忠的颧骨在靴底下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凄厉的惨叫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实在对不住,”
明皓峰慢条斯理地抬脚,仿佛刚踩到什么脏东西般轻轻跺了跺靴子。
“一不小心,踩着个碍眼的废物。”
“区区一个秽工,赵大人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
他掸了掸衣袖,带着一身畅快转身离去,脚步声在甬道里渐行渐远。
赵行站在原地,指节捏得发白。
明皓峰这番举动,分明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他的脸,偏偏眼下确实拿他没办法。
两人积怨已久,对方今日纯粹是见不得邵武泽在岑所丞面前得宠,特意来找茬恶心人。
“拿着,”赵行取出一锭银子塞给何忠,语气缓和了些,“回去好生养伤,这几日不必来了。”
待何忠蹒跚离去后,赵行这才转向黎念:“从今日起,地下的差事由你暂管。”
“若再有人来生事,立即来报。”
他望着明皓峰离去的方向,眼神渐深。
距离岑所丞的寿宴只剩半月,明皓峰这时候跳出来,恐怕不止是眼红这么简单。
得早作防备才是。
廊檐转角处,明皓峰负手而立,方才的张扬之色早已褪去,眼中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一名身着同样狴犴云纹的男子快步走近,此人名为许革。
正是明皓峰这派之人。
他压低声音道:“明兄,岑老今日又唤那邵武泽陪同散步了,这已是本月第七次。”
明皓峰双眼微眯,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纹:“这老不死的当初我献上那株三百年的赤血灵芝,他连看都不看便当众呵斥责骂。”
他声音里淬着寒意:“如今却对一个聚力期的小辈如此亲近,莫非真是大限将至,想要寻个传人了?”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赵行借着这小子的势得了岑老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