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掌教什么时候回来呀？”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抱着手上的娃娃，亦步亦趋跟在一个穿着玖月教弟子服的少女的身后。
“你说掌教会不会喜欢我为她准备的礼物？”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手中缝得歪歪扭扭的娃娃，有些懊恼：“可我实在太笨了，跟山下的李婶学了好久还是学不会。”
提着弓板着脸走在前边的少女停住了脚步，她叹了口气，半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身边的小女孩：“只要是用心准备的礼物，掌教都会喜欢的。”
像是得到了什么肯定，小女孩瞬间喜笑颜开。
“那掌教肯定不会嫌弃，我可用心可用心了！”她自信地扬起小脑袋，但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乌溜溜的眼睛里又带上了几分担忧，“可我灵根资质不好，掌教真的不会赶我走吗？”
一直板着脸的少女闻言竟是乐了，她抬起手，掌间的灵力汇聚，一颗灵力球颤巍巍出现在她的手上。
“我来的时候灵根被伤，连汇聚灵力都做不到，旁的宗门都说我无药可救，不愿意要我。”她弯了弯眼，面上如春水化冰般温柔，“可掌教收留了我，”
“咱们玖月教，可和那些死要面子，假仁假义的大宗不同。”
“只要你有变强的心，掌教就不会赶你走。”
提及自家掌教，少女的语气又和缓了许多：“我们掌教，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话音刚落下，莲玖和火麟四周的一切忽地剧烈晃动了起来，下一刻，岁月静好的画面陡然消失。
不过瞬息，先前还好好地在他们面前交谈的两人，忽地变了副模样。
滔天火海拔地而起，兵戈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
数不清的灵力夹杂着剑气从四面八方穿梭而过，拿着弓的女子神情肃然，半屈着膝跪在地上，恶狠狠地环视着周围。
而那抱着娃娃的小女孩，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怀里，怔怔地看着半空之中。
“姐姐，我看到掌教了。”小女孩忽地笑了笑，眼底泛起了泪花，声音气若游丝，“她好美呀。”
眼见着小女孩的双瞳渐渐失了焦，半跪在地上的少女身子颤了颤。
抬手阖上小女孩的眼睛，痛苦的呜咽声似有若无地从她口中溢出。
待她再起身时，眼底已是一片猩红：“你们这群畜生，我和你们拼了！”
拉弓搭弦，强大的灵力汇聚在她指尖，少女咬着牙，朝着莲玖和火麟的方向射出那一箭。
神虚期拼尽全力的一击，莲玖没有打算硬抗。
火麟也不傻，抬头吐出一团麒麟火，将那一箭隔空拦下。
不同于先前在浮空岛迷雾幻境中的狼狈，现在的他们已经可以在这幻境中穿行自如。
“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外域的中圈。”自莲玖回来后，一直没有吭声的叶步思忽地出了声。
莲玖垂头看向火麟脖子上的古意钟，只听他轻咳了声，开口解释道：“外域分外圈中圈和里圈，外圈的幻境修为一般在紫阶到破境期，中圈基本都是神虚期。”
“至于里圈……我没去过。”
就连中圈，他也只是浅浅涉足，确认过方向后，侥幸成功从里边逃离。
毕竟外域除了划出来的安全区外，就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若不用点手段辨别方向，极其容易在里头迷失方向，误入深处。
“虽然你有神兽相护，但这幻境里的攻击神出鬼没，要是分神了，极有可能被其偷袭。”
语气沉了下来，叶步思声音有些凝重：“躲开幻境的袭击，它就会停滞一会进行回溯，一会你赶紧趁机会离开！”
望着周围剧烈颤动的一切，莲玖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秘境正在回溯，但是……并没有像叶步思所说的停滞。
那穿着玖月教弟子服的少女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箭接着一箭，麻木地拉弦搭箭朝他们攻来。
火麟嫌麻烦，带着莲玖动身试图躲避那灵箭的攻击，可那箭矢像是长了眼睛般，不管它往哪里躲，都朝着他们追来。
与此同时，四周的火海愈演愈烈，在剧烈颤动中，渐渐化成一片灰败的余烬。
亭台楼阁，雕栏小道，入目可及的一切在瞬间悉数崩塌。
除了还在朝他们搭弓射箭的少女，周围的一切也渐渐化为虚无。
“不对，这幻境不对！”古意钟内，原先盘坐着的叶步思震惊地站起了身，“怎么它好像……自动瓦解了？”
幻阵瓦解了？
莲玖瞳孔微缩，只见那拿着弓箭的少女忽地顿住了动作，带着猩红血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困惑之色。
她死死的盯着坐在火麟背上的莲玖，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似有所感，莲玖试探地唤了声：“清清？”
玖月教一众弟子中，法修天赋最为出众，却一心想效仿她体法双修的那个倔强丫头，范清清。
一语道破梦中人，范清清执着长弓的手渐渐垂了下去。
她抬起头，猩红的眸子渐渐恢复清明。
两行清泪自她面上划过，范清清抿了抿唇，努力地朝着莲玖弯起眼角：“掌教。”
她声音哽咽，像是穿过了万年的岁月，落入莲玖耳中：“还能见到你，真好。”
丢下手中的长弓，范清清躬身跪了下去，原先红衣猎猎的少女身体自下而上，竟是肉眼可见地腐败了起来。
裸露在外的肌肤像是被火焰炙烤吞噬般，露出焦黑的表面，又很快融化腐蚀。
不过几个瞬息，前一刻还在攻击莲玖的少女，只剩下一具披着松松垮垮的弟子服的干枯骨架。
周围的一切晃了晃，渐渐龟裂开来。
雪白的雾气涌入，莲玖甚至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范清清的尸体，周围便又恢复了白茫茫的一片。
没明白幻境为什么突然瓦解的一人一兽，连带着古意钟里的叶步思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望着被范清清被白雾吞噬的方向，莲玖眉心微动。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可以透过这些白雾瞧见那边跪着的范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