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找找她合作约莫是错了,这不是主动找气生吗?这女人真是不能张嘴,不张嘴还勉强看得过去,一张嘴他想掐死她。
燕辞远开始怀疑自己何时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见了鬼了。
他努力又努力吐出了一口浊气,“说吧,你想要什么?”
“岳阳董家近日正在抛售卫国的铺子和产业,现银和银票没那么容易归拢,分别散落在州府分号,应已被人盯上了,你替我护住人和财,让董家人将这些银子平安带到楚国。”
燕辞远:!!!
这女人所有事都门清啊。
这和亲的队伍中很多他的人手,他很确信岳阳董家的事没人给这女人通风报信,董家近日确实在大量抛售产业,确切的说自和亲之事定下董景鸿就开始收紧银钱。
这人极其敏锐且风险意识甚强,他在观望傅家的态度。
而萧破野在宫中闹了一出将整个董家打包后他便开始悄悄变卖产业了,及至萧破野在傅家说了董家由他来护的话,董家率先得到消息,在消息彻底散播开之前将很多正大赚的铺子快速出手,回笼了许多现银。
如今,董家确实被某些势力盯上了 ,官匪皆有,这么多现银谁不想分一杯羹。
“你早就料到董家会变卖家产?”
傅知遥笑笑,“萧破野那句话是我教他说的。”
燕辞远:他是真小瞧这女人了,她极聪慧,还懂得先布局。
萧破野说董家由他来护,这话,呵,短期内会让卫国权贵之家不敢去找董家的麻烦,可长期呢?若有人想巴结卫帝呢?
董家必首当其中。
更别提民意,卫国自官官儿到百姓都恨极了草原人,恨透了这个让卫国蒙羞的萧破野,他这话相当于将董家划归于草原一派,更别提董家的女儿、外甥女如今都在草原。
民心最好煽动,稍微有几个人带带节奏说再不去董家商铺买东西,董家这生意都很难维续,除非大降价赔本卖,那也是饮鸩止渴。
所以董家必须及时止损,快速出手是明智的选择。
这几年董家的产业在楚国亦有布局,所以董家这是要由卫迁楚,据他所知董景鸿那个老狐狸早就躲到楚国了,这老头惜命的很。
可惜了,顾明彻昏聩,他不会想到按紧董家这个大户。
此事就是高高在上之人想不到,能想到的人各怀鬼胎,董家如今就是大头跑了但也得被扒层皮,那些个银钱怕是很多大掌柜都忙着揣钱逃命呢。
如今傅知遥,是皮都不想掉了。
自己咋就成了主动送到她手里的刀呢?
燕辞远无语望天,继而挖苦傅知遥,“你可真是不顾你外祖父死活。”
傅知遥笑笑,“老头谨小慎微,肯定已经在楚国吃香的喝辣的了。命在旦夕的估计是我哪房不受宠的舅舅,哪个不受宠的表哥,还有那些个能干且忠心的大掌柜。”
燕辞远无奈的笑出了声,“我都怀疑你手握情报组织了。”
傅知遥:“如何?”
燕辞远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什么如何?”
“我刚刚不是说了,护着董家。”
燕辞远气乐了,“董家产业遍布各地,这事儿我可管不了。只救你某位亲戚还差不多,话说回来,你可真是心狠手辣。”
这话傅知遥不否认,没办法,她想登上高位,那位置上坐不下心慈手软之人,她黑心,她认。尽量减少无辜人的伤亡是她这辈子仅剩的良知。
“你管得了”,傅知遥话语笃定。
“你可真看得起我。”
“落梅坞的老大,我哪敢轻视。“
燕辞远脑子嗡了一下,她她她,他他他,不是他的身份放眼天下都少有人知,她是如何知晓的????
他眼睛瞪得滚圆,连眨眼都忘了,脸上的表情从错愕慢慢拧成无语,太阳穴突突直跳,嘴巴张了又合,最后指着傅知遥气笑了,“傅知遥,你,你行。”
傅知遥眉头微蹙,“别拿手指指我,没礼貌。”
燕辞远都想跳脚,老底儿被人给掀了,他还讲礼貌?
“我没弄死你就是最大的礼貌”,燕辞远颇有些气急败坏。
傅知遥笑了,她倒是能理解燕辞远的心情,“你缓缓情绪,”
燕辞远:这女人还假模假式的关心他。
结果下一刻傅知遥又道,“我怕你撅过去。”
燕辞远:!!!
他误会她了,她就是个黑心肝,连假模假式都省了。
他要派人清查内奸,落梅坞内必有鬼!!!
傅知遥没再理会燕辞远,反而很有雅兴朝着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丢石子,她面容恬静,笑魇如花,她燕辞远很想掐死她,杀人灭口。
“你若想杀我灭口也不是不行,”
燕辞远:!!!
“我已留下多封书信,届时你的身份,你的所有身份,晏大公子,都将公之于众 。”
燕辞远内心的震惊已经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踏马的这是有多大的内奸,整个落梅坞都没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他今个约莫是活见鬼了。
但是他不想赌,至少不想跟眼前这只鬼赌,他不是赌徒,傅知遥亦不值得他赌。
他的目标不是她。
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这个念头起燕辞远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还她是棋子,哼,还不知谁是棋子谁执棋呢,还是那句话,今个活见鬼了。
或许明天就好了。
明天定是大晴天,他得缓缓。
咬牙切齿,“你就不怕我黑了董家?”
“你不会。”
“为何?”
“落梅坞那么有钱,区区董家入不得你的眼。燕公子从不图财,若是因为董家之事同萧破野伤了和气影响了大计那可不妙。
董家的钱财是萧破野要的,燕公子切记。”
燕辞远后槽牙差点咬碎,“大计,萧破野同你讲的?”
“你觉得呢?”
燕辞远:他觉得不是。
萧破野与他从未合作,他俩只是各行其是,心照不宣的各取所需。
默契,又从未交流过。
互相不喜。
许是强者的孤傲,棋逢对手时,先生出的从不是惺惺相惜,而是互不服气,连眼神间都透着无声的较量,又都会为了利益不拆台彼此,然后心照不宣的进行一种奇奇怪怪的合作。
燕辞远否定了萧破野这个答案,他欲行之事萧破野不可能知晓,他的身份萧破野更不可能知晓,真是活见鬼了,他脑子中如今就这一句。
如今傅知遥在他心里比鬼还可怖。
鬼不会出来吓人,她会。
鬼不知道的事,她知。
这死女人。
燕辞远咬紧后槽牙,“成交,先前已经被抢的我不管,十日后董家之事我全权负责。”
傅知遥笑了,“你传信有点慢,需得加强。”
上一世,后期落梅坞养了很多白雕,传信速度确实快了很多。
燕辞远差点心梗,这女鬼咋还指点江山来了,落梅坞传信速度已是顶尖了好吧?
要不再改善下?
燕辞远看着空中飞过的白雕若有所思,然后觉得好象是可以提升一下传信速度。
再转头看到傅知遥的似笑非笑,燕辞远觉得心有点梗,他没好气道,“走了。”
再不走怕享年十九岁。
傅知遥忽然开口,“两千两银子,记得给我。”
燕辞远眼珠子都快喷火了,“你说啥?”
他是被讹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