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远双手抱剑远眺风景,连一个眼神都未分给傅知遥,语气懒怠的道,“收起你这套,我不是萧破野。”
傅知遥:好吧。
她与燕辞远,算半个同类
只不过她实力不够习惯惺惺做戏,而燕辞远手握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权势甚大,他可以如实的表达爱憎。
傅知遥快速收起多馀的面部表情,让肌肉恢复该有的面目,声音亦是淡淡,“说吧。”
这下轮到燕辞远不适了,他似是被气笑了,又似是被逗笑了,“你这份底气是哪来的?”
傅知遥并无被轻视的懊恼,“你来找我,恰证明了我该有底气。”
燕辞远:“”
他竟无言以对。
能哄住萧破野的女人,有几分嘴皮子功夫也正常,他没心情与她扯闲篇,单刀直入,“齐帝遣派使臣来草原了。”
傅知遥没搭话,他若想说他自然会说,他若不想说她问了他也不会说。
有些人就喜欢吊人胃口,你越好奇他越上劲,她从来不惯这种人的臭毛病,说就说不说就不说,卖什么关子。
燕辞远还好,虽想看看这女人的反应但也没兴趣同她捉迷藏,“齐帝欲同敕勒部和亲,下嫁真公主做萧破野的王妃。”
这真公主一词用的甚妙,毕竟傅知遥刚刚做过假公主,如今连假公主也不是了,身份上隔了一条鸿沟。
傅知遥笑笑,没说话。
姜墨出果然有反应了,怎么能说不是好事呢。
燕辞远多少有些意外,“你不着急?”
瞧着这女人不是个蠢笨的,不可能看不出其中关窍。
齐国真公主和卫国废物尚书的女儿,萧破野这个喜欢险中求胜的野狼会选择谁并不难猜,就算是娥皇女英,呵,怕是傅知遥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还挺想看看傅知遥如何破局的,他期待这个女人能给他惊喜,那样他便不必亲自出手。姜墨出是个警觉之人,他不想与他正面对上。
至少目前不想,他喜欢隐在暗处。
傅知遥平静道,“不急,急得不会是我。”
燕辞远神色微凝,这女人话中别有深意,可她如何就能看懂草原局势?草原各部与各国之间那些弯弯绕她一个闺阁女子从何得知?
偏她说的对,若是萧破野当真迎娶齐国公主,急的是瀚海部的汗王蒙多。
如今瀚海部亲近楚国,赫拉部与阴山部亲近齐国,瀚海部在另外两部联合的情况下不落下风,很大程度是因为有萧破野这柄好用的刀。
敕勒部之重,不在实力,而在萧破野之狠戾。
他如孤狼,被他盯死便是灭族之祸。
可若是萧破野依附了齐国,草原三大部落的势力便会失衡,瀚海部刚刚提上来的地位又要回落回去,他的心血便打了水漂。
这,他不能接受。
“阻止齐国与敕勒部和亲”,燕辞远直接道明意图。
“我有什么好处?”
燕辞远气乐了,这本来该是她求自己帮忙之事,如今竟来了个反转,这女人有点难缠。
“我还记得王妃手刃孟克的壮举。”
傅知遥:“哦。”
燕辞远:“”
看这样子,这事儿好象威胁不到这女人了,她甚至不象是在装腔作势。
“萨仁家族在敕勒部的地位举足轻重”,他有必要提醒下这死女人。
“恩。”
燕辞远:“”
很好。
他也不是个沉不住气之人,就是心里微堵,可能是本以为可随手捏住的女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尤其她那句【急得不是我】显得自己是个傻子,没搞清楚对手实力的傻子。
“齐国公主未必容得下你。”
“各凭本事。”
燕辞远嗤笑出声,“凭什么本事?凭你哄人的本事还是床榻之上取悦萧破野的功夫?”
他这话并不好听,可傅知遥没恼,反而轻笑出声,“燕公子急了?”
燕辞远:???
“内里虚的人才会逞口舌之快,看来齐国与敕勒部和亲之事伤到了燕公子要害。”
燕辞远:!!!
放屁,他就是天生说话难听而已。
可是吧,原本没有的事被傅知遥这么也说倒真象他心虚似的,燕辞远这叫一个郁闷,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莫非我说的不对,王妃还有别的手段?”
“你说的对,男人靠利用男人争权天下,女人为何不能?”
燕辞远:!!!
利用男人?
男人靠利用男人争夺天下?这前所未闻的言论男人和男人之间,行吧,她说的好象也对。
傅知遥继续道,“你和瀚海部没利用萧破野吗?如你们这般外人都能利用萧破野,我哄哄自己夫君怎么了,丢人吗?你该庆幸萧破野不喜男人,否则你燕公子说不定会主动献身呢。”
燕辞远这次真气到了,真是打雁的被雁啄了眼,这女人说话的难听程度——呵,不逊于他。
他还主动献身萧破野?!
他杀人的心都有了,“有没有人告诉你祸从口出?”
傅知遥:“要杀便杀,阴阳怪气也掩盖不住你的气急败坏。”
燕辞远:“”
肝疼。
孟盏什么眼光,居然喜欢这种死女人。
她除了脸蛋好看真是没有半分可取之处,心黑嘴毒还刁钻,重点是她过于聪明难缠了,胆子还肥,该说她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无知者无畏呢。
以他的功夫和势力,碾死她如碾死一只蚂蚁。
但他总不能真同一个女人计较,为了利益杀人可,为了嘴巴打架没占了上风杀女人,过于没品了,他虽心黑却不卑劣,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杀心真是被骂急眼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越想越气,还得假装不在意,燕辞远顺了口气,决定好好沟通,“萧破野不是沉迷美色之人,对你一时喜欢是有的,但他志在权势。
男人都爱权势,在利益面前,女人随时可弃。
齐国抛出的橄榄枝,他未必不接。齐国势大,无论出于何种考量公主都不会屈居于你之下。草原之地生存,不是你想友好便能友好,你若不能坐稳王妃之位,只因为汉人的身份傅家人便会生存的很艰难。
尤其是你身负绝世美貌,若无人倾心相护,草原于你而言便是地狱。说句难听话,”
傅知遥直接打断,“既知是难听话便别说了。”
燕辞远:“”
好好好,又被噎了。
他想说若是没有人真心相护,傅知遥这种姿色会辗转于那些个汗王、王子的床榻之间,会被争来抢去,甚至沦为谈判的筹码、交好的工具。
不过这话确实不好听,考虑到他若真说出口傅知遥定会有更不好听的话等着自己,燕辞远决定算了,毕竟他想让这个女人为他做事。
不逞一时意气,于大局无益。
先用着,实在过分再弄死她就是。
一个随时可弄死之人实在不值得自己动气,燕辞远总算把自己哄好了,“我所言句句肺腑,亦是诚心与王妃合作。”
傅知遥笑笑,“原来你会好好说话啊。”
燕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