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遥真真意外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二哥就把她的心思看穿了?
她自己还没想明白的事儿二哥直接表态了,若放到近代史上二哥绝对是个变革党、激进派。
有能力,还有一腔热血随时准备着喷洒,再说的夸张点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他比她敢想啊。
重点是他不轻视女子,这是大大的加分项,配做她傅知遥的亲哥哥。
傅智行如此坦诚,傅知遥也不藏私,“二哥,很多事我还没有想好,因为之前从未想过。”
她确实没有想好,从她开始肖想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野了,一个草原王妃已经不能满足她,上辈子已经达到过的高度这辈子再重新去做也没什么意思。
她的心野到想要天下!
可她亦纠结,按照上辈子的经验她要想做天下之主需要踩到萧破野头上,再把姜叙白拉下来,谢景舟她倒是不担心,他上一世就帮她许多,这一世想拉拢他并不难。
除了这三个上一世比她牛的没什么人了,这么书着书着傅知遥忽然觉得自己上一世好象可称得上第二大反派。
思绪再度拉回,姜叙白这个上一世的天下之主她是不是得提前弄死,可天命难改,她弄得死他吗?
即便姜叙白如今只有四岁,傅知遥仍然不觉得弄死他是件容易的事。
问就是看过几本小说,命运难改似乎是铁律。
但,并非不能改。
姜叙白之后便是萧破野,她不能再度屈居于他之下,她不要做皇后,她要做女帝。
她行吗?
萧破野肯俯首吗?
若他不肯俯首,要杀了他吗?
这个念头一出,傅知遥自己也惊到了,虽说现在自己也想杀萧破野,但杀与杀是不同的,如今的杀是为了自保,而将来的杀是为了权势。
为了权势杀掉自己的夫君,这傅知遥终于意识到,原来残酷的经历会把一个善良柔软的女子变得坚韧且坚硬,变得冷血且无情。
原来她已经不再是现代社会那个相信爱与阳光的姑娘。
她变了啊。
傅知遥的心乱了,她要跟命运对着玩一把吗?
她要为了权势杀萧破野吗?
上一世他已经被她的谋算阴差阳错的弄死一次,这一世为了权势再杀他?
非她本心。
萧破野除了脏以外还算是个称职的夫君 ,罪不至死。
况且她一想到要再到草原,借力萧破野,便觉心头堵了一块巨石,她真是恶心够了。
傅知遥尤豫不决,心乱如麻。
野心,还是本心?
女帝,还是闹市一角的傅娘子?
梦想,还是自由?
世间难得两全法,傅知遥一时间难以决择,既难以决择就见机行事,她从不为难自己。
“二哥,你说的事太远了,如今紧要的是你的安危,傅华章母子已经解决,京中没什么你放心不下的,尽快出京吧,去投奔谢景舟。”
“我不能一走了之。”
傅知遥重重叹气,她就知道说服不了二哥。
也不知道萧破野到底有什么办法,她突然有点期待了。
那个男人不打诳语。
他说能办 ,那定是能办。
“二哥执意如此,我便不再劝了,你好生歇着吧。不过你活蹦乱跳的人怎么忽然成了这副模样?”
傅智行:“二妹妹,你不觉得你的关心来的太晚了些?”
傅知遥被逗笑了,“打我一进屋哪停下过,这不一直没顾上问。”
傅智行重重的叹口气,“以后咱们有啥事第一时间告知彼此吧。”
“这话怎么说?”
“要是我早知傅华章出事何苦跑这一遭受这活罪。”
傅智行那哀怨的小表情把傅知遥逗得直乐,“不是二哥,你到底遭遇了什么?那速欺负你了?”
傅智行尤如一只炸毛鸡义愤填膺的道,“男人和男人之间能叫欺负?
“那叫啥?”
“叫他不是东西”,傅智行咬牙切齿。
“咋回事?”
傅智行义愤填膺的把马车坏了他被迫骑马的事儿给傅知遥学了一遍,傅知遥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二哥你要笑死我吗?”
“我好笑?”
“不是哈哈,那速太过分了。”
傅智行冷哼一声,“是那棵死树过分吗?定是萧蛮人下的命令。”
这话傅知遥信,是萧破野能干出来的事,他向来睚眦必报不吃亏。
傅智行继续骂骂咧咧,“还把我马车弄坏,故意让我晕马,缺了大德了他。
狗东西萧破野,缺德带冒烟,拉屎带白尖,生个儿子没屁眼。”
傅知遥:“”
承翊和承瑾都有屁眼,这诅咒的是萧破野别的儿子吧,与自己儿子无关。
傅智行忽然反应过来,“我是不是误伤了?”
傅知遥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关我何事。”
“万一你给他生儿子呢?”
傅知遥:好听的话千万句,你就非捡着我不爱听的说?
傅知遥笑得想揍人,“你咒的是别的女人生的。”
傅智行释然了,“也行,除了你生的都没屁眼。”
傅知遥:“”
幼稚到没眼看。
“走了,你多骂会儿。”
傅智行答应的那叫一个利索,“走吧,你在影响我发挥。”
傅知遥已经无言以对了,自己这个二哥可真是——反正也不是个善茬。
出了傅智行的院子,傅知遥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其实有些伤感,或者说她心情很差。
她想承翊和承瑾了。
都说儿子天生和父亲更亲,尤其承翊和承瑾这种情况,母亲是外族女子,这在草原上很容易受人白眼。
很多汉人生的孩子都以自己母亲为耻,有的甚至会跟别人一起嘲笑、排挤自己的母亲。
但承翊和承瑾从不。
他们尊重她,亲近她,甚至能够共情她的遭遇。
他们从不允别人说她一句坏话,那是两个拿命护着她的男子汉,他们爱她甚于爱他们的父亲。
受她影响,承翊和承瑾都不是滥情之人,承翊只有一位妻子,承瑾亦洁身自好,不象别的尚未成亲的男子一般玩弄歌姬舞女。
她的两个孩子是她上一世最大的光荣与依仗,也是她放在心尖上护着长大的手心宝。
可这一世,若她不嫁给萧破野,怕是再也见不到承翊和承瑾了,他们将不再是她的孩子。
这个问题其实傅知遥早就想过,最终她在儿子和自己之间选择了自己。
上一世作为母亲她是尽责的,这一世她想为了自己活。
可即便已打定主意,她还是不愿想起此事,象是不想揭开的隐痛,说到底她还是觉得亏欠了他们,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她这个当母亲的放弃了他们。
她有愧!
心情怆然的傅知遥回了院子便早早睡下了,这一觉她睡得很不踏实。
她梦到了承翊和承瑾,梦到了软软的小小的他们唤她母亲,还梦到了两个俊朗阳光的少年一左一右策马而来,他们一起跳下马唤她母亲。
梦境都是关于他们的,很多碎片交错。
可忽然间,承翊和承瑾的身影变的渐渐模糊,最终她的两个少年郎变成了两个透明的泡泡,一点点飘远,一点点破碎。
傅知遥的心也碎了。
梦在似睡非睡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许是在做梦,她拼命告诉自己这是梦,她的承翊和承瑾还好好的,他们还会大笑着唤她母亲,逗她开心。
可心真的好痛,她拼命的想醒来,却似被困在了梦境之中。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傅知遥,傅知遥。”
她怆然回神,那光亮之中站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