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只剩下张昊、细龙、灰狗，还有蒋天生的妻子方婷。
方婷已经平复了情绪，不再哭哭啼啼，看到张昊看过来，她走上前鞠了一躬：“今天多谢张先生了。”
“我一个女人家，真撑不起阿生的葬礼。”
“这是洪兴该做的。”张昊伸手扶住她，指尖触到她的骼膊，只觉得软得象棉花。
方婷身子颤了一下，抬头看着他：“我能叫你阿昊吗？”
张昊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可以。”
“方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方婷往灵堂侧面走了两步，避开蒋天生的遗象，声音压得很低：“没什么要帮忙的，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阿昊，你觉得我接下来该去哪？”
“你是蒋先生的妻子，洪兴不会不管你。”张昊语气诚恳，“要是缺钱，随时来找我。”
他心里清楚，蒋天生是陈浩南杀的，但方婷是无辜的，该帮的得帮。
“不用了，阿生留了不少钱，够我花一辈子了。”方婷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点茫然，“我打算移民去澳洲，阿生前阵子还说想过去看看，现在……我替他去。”
“是个好主意。”张昊点了点头，“到了那边有难处，随时联系我，洪兴永远是你的后盾。”
方婷谢过他，转身拎起手袋，一步步走出灵堂，她或许对张昊有点心思，但张昊话里话外都是“公事公办”，她也没好开口。
细龙和灰狗走了过来：“大佬，咱们走吗？”
张昊看了眼手表，已经下午一点了：“走，找家茶餐厅吃饭，肚子饿了。”
“好嘞！”细龙应了一声，三人往停车场走去。
灰狗打开劳斯莱斯的车门，坐到驾驶位上。
张昊靠在后排，细龙坐在副驾，回头笑着说：“大佬，我找了三处不错的写字楼，您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
张昊睁开眼，有些意外：“这么快就找到了？”
“您昨天一吩咐，我就让小弟们去查了。”细龙眼睛都亮了，“咱们洪兴小弟眼尖耳灵，一晚上就摸清了门路，那三处的业主都要移民，价格能往下压不少。”
“你小子做事确实靠谱。”张昊满意地点头，“这事儿我给你记一功。”
“谢谢大佬！”细龙笑得合不拢嘴。
“下午正好有空。”张昊靠回座椅，语气平淡，“吃完午饭就去看，要是合适，今天就定下来。”
“好的！”细龙激动得身子都坐直了，要是今天能拿下新总部，他就是头功。
张昊笑了笑，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一家茶餐厅门口。
张昊抬头一看，招牌上写着“九龙冰室”，脚步顿了顿：“没想到会来这儿。”
“大佬，这家好吃！”灰狗从驾驶位下来，笑着解释，“我之前来吃过，这儿的叉烧饭和冻柠茶绝了，离灵堂又近，就直接开过来了。”
“行，进去尝尝。”张昊抬脚往里走。
“大佬你先进，我找地方停车，马上就来。”灰狗喊了一声，开车去找停车位了。
九龙冰室是家小馆子，门口没泊车小弟，来吃饭的人得自己找地方停车。
张昊带着细龙往里走，刚进门，一个满脸堆笑的胖子就迎了上来，腰间的围裙沾着点油渍。
“两位先生，想吃点什么？”胖子搓着手问。
张昊扫了眼店里的环境，笑着反问：“老板，你家什么最招牌？”
“那您可问对人了！”胖子胸脯一挺，得意道，“我们冰室的东西样样好吃，您直接选abc套餐就行，保准不踩雷！”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拖着不太利索的右腿走过来，额角有道浅浅的疤，看着倒有几分帅气。
“康哥，别吹了，我来招呼这几位吧。”他冲张昊笑了笑，语气温和，“先生，先坐下来吧，我给您拿菜单。”
“麻烦你了。”张昊点点头，和细龙找了张靠窗的空桌坐下。
他接过男人递来的菜单，扫了两眼就递给细龙，目光落在男人的腿上。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张昊问。
男人愣了愣，摸了摸后脑勺：“叫我阿龙就行，都老了，哪是什么大哥。”
“阿龙？”张昊嘴角勾起，眼神直盯着他，“我看是九纹龙吧？”
“你到底是谁？”九纹龙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手悄悄攥成了拳，他刚回港岛没几天，来九龙冰室打工的事，除了老板康哥，没人知道。
眼前这年轻人看着比自己小一轮，怎么会认出他？
细龙正对着菜单纠结，听到“九纹龙”三个字，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菜单都忘了翻：“大佬！九纹龙！我听过这名号！以前可是江湖上的狠角色！”
张昊没理细龙，就那么看着九纹龙，慢悠悠道：“九纹龙的大名，我早有耳闻，认出来不奇怪。”
康哥凑过来，脸上的笑僵了僵，手悄悄插进裤兜，攥紧了里面的圆珠笔：“阿龙，没事吧？”
九纹龙摇摇头，盯着张昊：“先生，您贵姓？”
“姓张，叫张昊。”张昊语气平淡。
“张昊？”康哥的眼睛猛地瞪大，声音都变了调，“洪兴那个新龙头张昊？”
“是我。”
康哥心里“咯噔”一下，这两天全港都在传洪兴换了龙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大佬会来自己这小破店。
难道是来找九纹龙麻烦的？他攥着圆珠笔的手更紧了。
“大佬！你们点好没啊？”
灰狗大咧咧地推门进来，嗓门洪亮，瞬间打破了店里的凝重。
“灰狗？你来了！”康哥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问，“张昊是你大佬？”
“对啊，康哥，咋了？出啥事了？”灰狗察觉到气氛不对，不动声色地站到张昊身后，手悄悄按在腰间。
“没……没事。”康哥松了口气，既然是灰狗带过来的，应该只是巧合。
灰狗是这儿的熟客，跟他还算有点交情。
张昊笑了笑，看向九纹龙：“我要c餐，细龙、灰狗，你们呢？”
“我也来c餐！”细龙赶紧应道。
“我来a餐，再加三个流沙菠萝包！”灰狗熟门熟路地报菜名，凑到张昊耳边，“大佬，这家的流沙包绝了，咬一口爆浆！”
“行，那我倒要尝尝你的眼光。”张昊拍了拍他的肩膀，靠在椅背上等着。
九纹龙看了他们一眼，眉头皱着，转身进了后厨，不管怎么说，这几人看着不象来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