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所，早上，周昀照常来到办公室。
“玄武’项目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今天就是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离开了。
将各种文档交到办事处，盖完章，又交到了保密处，又签了各种各样的协议，个人的用品和设备也经过了详细的检查，确认一切没问题之后，手续才算办全。
这种保密级别高的科研所，想进没这么容易，同样的，想出去也没这么轻松。
离开前，他上交了自己的权限卡，来的时候，身上有什么东西，走的时候身上同样是什么东西。
就在他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准备坐车离开的时候，赵干一路小跑了过来，一脸歉意地说道：“周的同志，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刚刚接到通知，因为天气原因，原本直飞杭城的航班飞不了了，所里已经给您安排了车辆，送您到最近的城市乘坐高铁回去，您看这样安排行吗？”
周的点点头，天气原因谁也没办法：“没问题，给你们添麻烦了。”
“感谢您的理解，那我祝您一路顺风！”
“再见！”
他挥了挥手，上了一旁的车子。
车子从地下停车场驶出隧道，过了一道道关卡之后，沿着豌蜓的公路平平稳行驶。
周的靠在后座，望着窗外，什么都没想，只是看着不断倒退的树林。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在绕过一个巨大的弯道之后，驶入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
周的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个村落，能看见一座座小房子和开垦过的梯由。
他身体微微前倾，问道“师傅您贵姓？”
开车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皮肤黑的司机，他看了眼后视镜回答道：“免贵，姓张。”
“张师傅，问您个事，这边这个村子，是一直就在这里的吗？”周的指了指窗外的方向。
“哦，您说坳头村啊？”张师傅点点头，“在，可比咱们所在这里的时间长多了，老村子了，听说祖上逃难到这的，咱们所当初建的时候，这边的村民还帮过忙。”
“他们住在这不会对所里产生什么影响吗？”毕竟706这样一个保密程度这么高的研究所，旁边应该都是无人区才对吧？
张师傅笑了笑：“那能有啥影响？他们和所里基本没啥交流，所里规矩严，他们也进不来。
就是偶尔所里后勤食堂需要些新鲜土鸡蛋、山野菜什么的，会让相关单位到他们手里收过来再转交给所里，也算帮衬一下，根本不会有直接接触的，以前还有村里娃好奇，想爬上山坡靠近看看，不过这村子离所里都是好几里地呢，中间又有这么多哨兵，他们根本接触不到我们的，也就没管他们了。”
周的看着窗外，眯了眯眼，发现远处几个孩子背着书包走在小山道上，“这边还有学校吗？”
“有啊，说起来他们条件也挺艰苦的。”张师傅叹了口气，也打开了话匣子：“这边山多地少，年轻力壮的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多是老人和孩子，那没办法，孩子肯定要上学，zf就在这建了个学校，不过老师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谁都不愿意一直在这小山村待着。”
周的看着远处山道上那几个背着书包的身影，心中一动。
“张师傅，能前面停一下吗？我想去那个村子看看。”
“啊？这恐怕不合适吧？”张师傅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您刚办完离所手续，那村子虽然没什么，但您的身份特殊，单独去接触不太符合规定，我这任务是把您安全送到高铁站，我得请示一下。”
“好，是我考虑不周，麻烦您了。”
张师傅拿起手里一个类似手机的特殊通信设备给所里打了个报告，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下‘手机”。
“所里觉得没问题，不过我需要跟着您，一些敏感的东西您也不能说，相关的保密条例您也清楚，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应该的。”
张师傅点了点头：“那我等会儿在前面那个弯道靠边停一下，然后咱们步行进去？这边山路不太好开。”
“可以，谢谢您了。”
车子在前方弯道一处相对平坦的路边停下，张师傅熟练地拉起手刹。
“周工，咱们就从这儿下去吧，这条小路走下去就是坳头村，大概二十来分钟脚程。”
“好。”周昀推门落车，深吸了气，深山里清冽的空气直冲脑门，让人神清气爽。
走进村子，可以看到用石块垒砌的矮墙，散养的土鸡，以及房前屋后开辟出的小片菜地。
见到有外人，村民们还挺好奇，不过没和他们交流，而是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周的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走着，沿着之前看到过的孩子们走的小山道，一路大概走了一个小时，这才看见前方有一个学校。
而且这不是平坦的水泥路，走起来更累。
走近了看，锈蚀严重的铁门了，杂草丛生的围墙，如果不是铁门上的几个大字和里面竖着的旗杆，他都看不出来这是个学校，反倒象是个破旧的院落。
门就这么着，两人走了进去。
校园里，两三排低矮的砖瓦平房，墙壁上裸露着几块红砖，屋顶应该也破损严重，不少地方盖着厚厚的塑料布压着石头。
站在房子门口，他还能听到里面孩子们的读书声。
周的看着四周的环境，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从前只在视频或者新闻上才能看到的山村小学，头一次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从前看视频，不管视频里表现出来的条件有多艰苦，生活有多困难，其实他没什么感觉的，只是觉得，哦，他们这么辛苦，捐点东西吧。
所以他每一次看到类似的视频，都会找到捐款渠道，然后捐点，以前没什么钱，但是十几块二十几块还是捐的起的。
但当他真正踏足了这片土地的时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条件艰苦，什么叫做生活困难。
那是一种视频无法带来的冲击感，这也是为什么他想要来看一看的原因。